第一部 陷落 第六章 女牢之夜(第2/3页)

女犯们被押着走过狭窄、阴暗的通道,穿过两层警戒门,走进一间巨人的饭堂,里边摆满大木桌和椅子。饭堂里有个长柜台,上边有蒸汽保温设备,犯人们排在那里打饭。当天的菜是水煮金枪鱼、软塌塌的豆角和灰白色的蛋羹。饮料可选淡咖啡或人造果汁。打饭的队伍在移动,看见就让人倒胃口的饭菜一勺勺打进犯人们的锡盘中。在柜台里当班的囚犯则一直用单调的嗓音喊着:“往前走。下一个……往前走……”

特蕾西领到饭菜后犹豫地站着,不知该端到哪儿去。她找寻着欧内斯廷·利特柴普,那黑女人却不见了踪影。特蕾西走到洛拉和墨西哥胖女人波莉塔坐的桌子跟前,那桌坐了二十人,都狼吞虎咽。特蕾西低头看了一眼盘里盛的食物,一股酸水冒到了嗓子眼。她把盘子推到一边。

波莉塔伸过手来拿走了特蕾西的盘子。“不吃就给我。”

洛拉说:“喂,你得吃饭,不然在这儿就活不下去。”

我并不想活下去,特蕾西灰心地想。我要死。这些女人怎么能忍受这种日子?她们在这儿关了多久?几个月?几年?想起那泛着恶臭的囚室和蟑螂横行的床垫,她直想高声叫喊。她咬紧牙关,生怕嘴里发出声音来。

墨西哥女人说:“他们要是发现你不吃饭,就会把你关进黑坑。”她看到特蕾西困惑的表情。“就是黑牢——单独关押。你不会喜欢这种地方的。”她凑到特蕾西跟前说:“你是第一次关进来吧?那我得教教你,亲爱的。欧内斯廷·利特柴普是咱们的头儿。只要听她的,保你没事。”

从女犯们进入饭堂算起,过了三十分钟,传来响亮的铃声。女犯们站立起来。波莉塔从邻近的一个锡盘里拈起一根剩下的豆角。特蕾西跟她一同排进队列。女犯们已经开始朝囚室方向走去。晚饭吃完了,现在是下午四点——还要熬上五个小时才能熄灯就寝。

特蕾西回到囚室,欧内斯廷·利特柴普已经在那里了。特蕾西有点纳闷,吃晚饭时她到哪儿去了?特蕾西朝屋角的便坑望了一眼。她很想上厕所,可又不愿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去上。她要等到熄灯之后再去。她坐在床铺边沿。

欧内斯廷·利特柴普说:“我知道你晚饭一口也没吃,这简直是犯傻。”

她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要操这份心?“我想见监狱长,该怎么办?”

“先得写一个申请。不过警卫们会把你的申请当手纸用。他们认为想见狱长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她走到特蕾西跟前。“在这儿很容易招惹是非,你需要一个帮你躲避是非、消灾祛难的朋友。”她笑了,露出一颗镶金门牙。她轻声说:“这个朋友懂得怎么在动物园里混日子。”

特蕾西抬头盯着黑女人的笑脸。那张脸似乎在天花板上浮动着。

她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动物。

那是长颈鹿,父亲说。

他们在欧杜邦公园的动物园。特蕾西特别喜欢这个公园。星期天他们去听音乐会,然后爸爸妈妈又带她去水族馆或者动物园,他们慢慢地一边走,一边观赏笼子里的动物。

爸爸,它们关在笼子里很不高兴吧?

父亲笑了。不,特蕾西,它们在里边很快活。有人照顾它们,喂养它们,它们也不会遭到敌人的攻击。

但特蕾西觉得它们很不高兴。她想打开笼子放它们出来。我绝不喜欢像这样被关在笼子里,她想。

八点四十五分,全监狱响起了熄灯预备铃。同室的女犯们开始脱衣服。特蕾西没动。

洛拉说:“还有十五分钟,我得做好睡觉的准备。”

女犯们都脱了衣服,换上了睡袍。那个头发漂成金黄色的女看守走过这间囚室。她看到特蕾西躺在铺上,便停下脚步来。

“脱衣服。”她命令道。她转向欧内斯廷:“你没叫她脱吗?”

“跟她说过了。”

女看守转身望着特蕾西。“我们有专治捣乱分子的办法。”她警告说。“在这儿得乖乖地守规矩,不然对你不客气。”女看守顺着过道走远了。

波莉塔劝道:“她的话你得听。母夜叉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特蕾西慢慢坐起来,背对着她们脱衣服。她脱掉所有的衣服,只剩一条短裤,然后套上质地粗糙的睡袍。她觉得那几个女人的眼睛都紧盯着她。

“你的身段真漂亮。”波莉塔评论说。

“真美。”洛拉也随声附和。

特蕾西打了个冷噤。

欧内斯廷走过来,低头看着特蕾西。“我们是你的朋友。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她兴奋得嗓音发哑。

特蕾西惊惶地躲闪。“别来缠我!你们都走开!我——我不是那种人。”

黑女人格格一笑。“你得听我们的,宝贝。”

“别急,宝贝。咱们有的是时间。”

熄灯了。

黑暗是特蕾西的敌人,她坐在床沿,浑身肌肉紧绷。她感到那几个女人随时准备向她扑过来。也许这是她的幻觉?她过于疲劳,以至于草木皆兵。她们威胁她了吗?说实话,没有。她们也许只是想表示友好,她却误将她们的热情当做了邪念。她听说过监狱里的同性恋行为,但那只能是个别现象,岂能处处如此?监狱中决不应当容许这件事情。

然而特蕾西心里仍存着怀疑的阴影。她决心彻夜不眠。谁要是过来,她就喊救命。警卫的职责是保护犯人的安全。她鼓励自己不要害怕,只要保持警惕就行。

黑暗中,特蕾西坐在床沿,聆听着每一个响声。她听见三个室友逐一去蹲厕所,又逐一回到自己的铺上。特蕾西实在憋不住了,便也去如厕。她想放水冲便坑,但冲水设备坏了。那股恶臭让人难以忍耐。她匆匆回去,坐在床上。很快就会天亮,她想。到了早晨我就去找监狱长。我要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他会让我搬到另一间囚室。

特蕾西浑身紧张得开始痉挛了。她仰躺在铺上,立即觉得什么东西爬过了她的脖颈。她拼命忍住没发出尖叫。我得坚持到天亮。天亮就不怕了,特蕾西想,一分钟数一下。

凌晨三点,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她睡着了。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外两只于攫住了她的乳房,把她弄醒了。她想坐起来呼救,发觉她们正在剥去她的睡袍和短裤。她们的手插在她两腿之间,用力把她的腿掰开。特蕾西拚命挣扎,想爬起来。

“老实点,”黑暗中有人低声说,“不会疼的。”

特蕾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猛踢一脚,踢在什么人身上。

“哎哟!揍这个骚货!”那声音恨恨地说。“把她拖到地下!”

特蕾西脸上挨了一拳,肚子上也挨了一拳。有人骑在她身上压住她,捂着她的嘴。她们的手在她身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