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7(第2/3页)

那天,克丽丝刚参加完一场芝加哥的和平示威游行往家走。她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正在兴头上,非常开心。游行过后,她和几个朋友还有一个老师一起出去吃了点儿比萨,喝了些啤酒。克丽丝的公寓附近很安全,所以她出了车站之后步行回家。她走得很累,鞋子也不好穿,鞋跟太高,脚踝处还有搭扣。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她独自走在人行道上,突然,一个男孩从停着的两辆车中间蹿了出来——是蹿,不是走出来的,他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那一刻,她很害怕,想到这破鞋子,穿着它们根本跑不快,可她又没法立刻把它们脱下来。他问她要一支烟。她给了,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可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干什么?”她喊道。“火柴。”他向她晃着手里的烟说。“让开。”她说。可他不放。“你不放开,我怎么拿火柴?”他放开了她的胳膊,但挪了挪身子,又挡在她面前。她知道,自己所处位置离地铁有两个街区,而且空无一人。当时才晚上九点半,可街上已经没人了。她把火柴盒递给他,脑子转得飞快。周围的公寓黑压压的,她不想叫喊。也许,他只是想吓唬她,她的尖叫声反而会刺激他,他可能会动武。每周,芝加哥的街上都会有人被杀。她决定强装镇定。她叫他让开,想绕过他。他抓住她,把她拖下人行道,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他把她推倒在街上停放的两辆汽车之间,捂着她的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几个月前他刚在这个街区杀了三个人,还说,如果她叫出声,他就会杀了她。她没看到武器,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可她太害怕了,不敢挑战他,只好点点头。他松开了手。

他扒下她的裤子,把硬邦邦的阴茎插入她体内。他乱插一气,很快就射了。她睁大眼睛躺在那儿,感觉快要窒息了。完事后,他倒在她身上。

“我可以起来了吗?”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他笑了。她努力地思考着。先奸后杀的例子并不少见。他不会轻易放她走的。克丽丝不停地思考着。她从没想过用身体对抗他,除了以智取胜,她想不出什么逃脱的办法。她试着想象,是什么致使一个人走上强奸之路。她试着回想自己听过的、想象过的一切犯罪理由。

“我猜,你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过了一会儿,她说。

男孩从她身上下来,问她要了一支烟。他们坐下来抽烟。他跟她讲了一些疯狂的、乱七八糟的事,谈到了他的母亲,谈到他小时候她怎么对待他。他母亲非常粗暴。他讲了他小时候母亲对他所做的事。克丽丝小声地附和着。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那男孩又将她推倒,用手扼住她的咽喉。有几个人从一栋公寓里出来,站在路边交谈。克丽丝希望他们能看到飘起的烟雾。她不敢大声喊。她感觉,就算她喊叫,声音也会哽在喉咙里。最后,那些男人坐进不远处的一辆车里,开走了。那男孩摁住她的头,把阴茎塞进她嘴里。“给我舔。”他按着她的头命令道,同时在她身上上下挪动。她被呛住了,觉得简直要吞了自己的舌头。他直接射在了她嘴里,那又咸又让人反胃的精液令她的喉咙发热。他完事以后,她抬起头,吐出了精液。他又笑了。她试图站起来,可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哪儿也不准去。”

她又坐下来,感到彻底垮了。她试着发挥聪明才智,设法让他开口说话,让他把她当成朋友。她对他表示同情,他于是又打开了话匣子。他谈到他的学校、他住的地方,还谈到了芝加哥。他夸口说自己熟悉方圆几里内的小巷子和死胡同。她专注地听着,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她觉得,在他恢复理性之前,她最好一动不动,否则就死定了。一定要找准最佳时机。她曾试图稍稍移动身体,可他立刻把她按住,又骑到她身上,把勃起的阴茎塞进她体内。她最后明白了,令他兴奋的是他自己的暴虐,抑或她的脆弱和无助。

他们又坐起来抽烟。“我太累了,我想回家。”克丽丝说。

“干吗?还早呢。这儿很不错啊。”他说。

“是的,可是我累了。你看,现在让我回家,我们另外约时间见面,好吗?”

他半信半疑地笑着看着她:“真的吗?你说话算数?”

她也回他一个微笑。嗬,多么狡猾的女人!“当然。”

他兴奋起来:“嘿,把你的姓名和住址给我,我也给你我的,我明天打电话给你,好吗?”

“好啊。”克丽丝一口答应。然后,他们交换了字条。克丽丝不敢写假名,因为他可以从她的笔记本中看到她的名字。她也不敢写假地址,因为他能看见她走回去。不过,她留了一个假的电话号码,指望这能够救她。他这才让她起来。她尽量整理好衣服,与他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她想,最好不要跑。

“好了,再见。”

“再见,克丽丝。”

“好的。”她缓缓转身,走上人行道。“拜。”她说。他站在那儿,看着她一边摆弄钥匙,一边僵硬地往家走去。她的双手在发抖,一路上,她的心怦怦直跳,支起耳朵听他是否跟在身后。但他没有跟来。她打开门,走进去,拉上门闩,便奔向里屋。她打开里屋的门,走进去,用力摔上门,插上门闩。她害怕极了,不敢开灯,也不敢往外看,仿佛他隔着街道就能伤害她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走到电话旁边,给在波士顿的母亲打电话。可是,她一张嘴,就禁不住尖叫和哭泣起来。

和瓦尔通过话后,她小心地按照她的指示做了。可她仍在尖叫和哭泣,根本停不下来。她打电话报了警,向警察说明了情况和她的位置。他们很快就赶来了,即便没有在窗边,她也能看到警车那闪烁的灯光照进了屋里。听到敲门声,她颤抖着给他们开了门。她不住地哭,从心底发出一声声悲鸣。

他们做了笔录,还拿走了那张写着男子姓名和住址的字条。看到字条,他们皱起了眉头。他们说要带她去医院。他们对她很和蔼。她记起还要给母亲回电话。挂了电话后,她转身面对他们,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切断了绳索的小船,正漂向一片可怕的汪洋大海。他们把她带到医院,让她坐在一个带轮子的推车上,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她还在哭,完全止不住,但她的头脑开始清醒。然后,有人进来,察看了她的身体,检查了她的阴道,她不得不把脚伸进马镫形的皮带里。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在哭,她感觉自己名誉扫地,人们看着她,都只对同一个地方感兴趣,好像这地方就是她的全部,阴道,阴道,阴道,除此之外你再无其他,世界上就只有这个东西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个东西了,阴道,阴道,阴道,她活在世界上就只有这玩意儿。他们检查完后,就不再管她了,没有给她打镇静剂,也没有和她谈谈。她在心里一直说着话,可嘴里传出的却是哭声。我叫,叫,叫克丽丝蒂娜·特鲁瓦克斯,是个学生,是学政治的,我叫,叫,叫克丽丝蒂娜·特鲁瓦克斯,是个学生,是学政治的。念咒般地,歇斯底里地。他们扶她出去,把她送上警车,仍然不理会她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