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第2/4页)

“唉,亲爱的,我不想说那么直白,但《汉娜·法尔秀》真的不算是什么一流的节目。”

洁德耸耸肩。“说真的,路易斯安那州最棒的节目就是这个了。记住我的话,克萝蒂亚蓄势待发了,等她一来,她锁定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你的工作。”洁德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对不起,我得接一下电话。”

“接吧。”我很庆幸对话被打断了,我不想继续聊克萝蒂亚的事,那个貌美如花的金发女郎才二十四岁,小我整整十岁,天杀的十岁。美国这么大,她未婚夫为什么一定要住在新奥尔良呢?兼具美貌、才华和青春就算了,还有未婚夫!从各方面来说,她都胜过我,连谈恋爱都比我强多了。

洁德拉高了嗓门。“你说真的吗?”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爸爸要去西杰弗逊医院看病,我昨天就提醒你了。”

我的胃揪了一下。马库斯,那个马上要成为她前夫的男人,他们有个十二岁的儿子,她现在都叫他“王八蛋警官”。

我合上电脑,从桌上拿起那叠信,希望洁德以为我听不到她讲话。我翻看整叠信,看有没有芝加哥的邮戳。我会读杰克的道歉信,然后回信给他,提醒他我现在很快乐,他也要继续过好自己的人生。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好疲倦。

我找到一封信,抽出来,左上角没有杰克·罗素的地址,而是来自”WCHI新闻网”。

所以,不是杰克写的,我松了一口气。

亲爱的汉娜:

上个月能与你在达拉斯见面,深感愉快。在美国广播电视协会会议上,你的演说充满魅力,也相当激励人心。

我在会议上跟你提过,WCHI要开新的晨间谈话节目,叫《早安,芝加哥》。就跟《汉娜·法尔秀》一样,《早安,芝加哥》的主要观众是女性,当中除了有些轻松有趣的小片段,也会有一些较严肃的议题,包括政治、文学和艺术,也包含全球事务。

我们正在寻找一位主持人,很希望有机会和你谈谈这份工作。你有兴趣吗?除了面试和演播样片外,也希望你能提供一份原创节目的企划书。

詹姆士·彼得斯

芝加哥WCHI资深副总裁

哇!去参加美国广播电视协会会议的时候,他把我拉到一旁说话,看来是认真的。他看过我的节目,知道我的收视率一直在下滑,但他说我潜力十足,只要碰到好机会就能发挥,或许他指的就是这个机会。斯图尔特极少考虑我的想法,他宣称:“看晨间节目的人只对四个主题有兴趣,就是名人、性爱、减重和美容。”但我就是不想主持可能会引起争议的节目。

我才虚荣了两秒,就回归到现实。我不想去远在九百英里外的芝加哥工作,在新奥尔良,我投入太多了。我深爱这座充满冲突的城市,优雅却又带有刚毅的一面,最出名的就是爵士乐、法国面包三明治和小龙虾秋葵浓汤了。更重要的是,我的男朋友是这里的市长,就算我想要这份工作(我才不会申请呢),麦可也不会同意吧。他是第三代新奥尔良人,现在他的女儿艾比已经是第四代了。不过,有人要挖我,这感觉还真不错。

洁德用力挂掉电话,额头上青筋毕露。“王八蛋!我爸约了医生不能不去,马库斯坚持他会带他去──他又在装好人了,上周他才说‘没问题,我去局里的时候,顺便过去。’我早该猜到了。”她黑色的眼睛在镜子里闪闪发光。她转过身,重重地按下电话号码。“娜塔莉说不定有空。”

洁德的姐姐娜塔莉是一位高中校长,绝对不可能有空。“约诊是几点呢?”

“九点,马库斯说忙到走不开。对啊,是忙死了没错,忙着做早上的心肺运动。”

我看看表,八点二十分了,我说:“去吧,医生最会迟到了,动作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得上。”

她对我皱起眉头。“我不能走,我还没帮你化完妆。”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啊?你以为我连化妆都不会了吗?”我催促着她:“快走啦。”

“但是,要是斯图尔特知道了……”

“别担心,我帮你挡着,记得要回来帮雪莉化妆,她要上晚间新闻,不然,我们两个都完蛋了。”我把她娇小的身躯往走廊推。“快走吧。”

她的目光投向门上的时钟,静静站着,咬着嘴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洁德今天是搭公交车来上班的。我从置物柜里拿出我的托特包,取出我的钥匙,将钥匙送到她面前,说:“开我的车去。”

“什么?不行,我不能借你的车!要是我──”

“不过是一辆车而已,洁德,坏了可以修。”我想到的是你爸爸坏了怎么办,不过我没说出口,只是把钥匙塞进她手里。“快走吧,别等到斯图尔特来,发现你没把我的妆给化完。”

她的表情放松了,把我抱了个满怀。“喔,太感谢你了,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爱车。”她转向门口。“多惹点麻烦吧。”这是她道别时最爱说的一句话。快走到电梯的时候,我听到她大喊,“我欠你一个人情,大美女汉娜。”

“别以为我会忘记喔,帮我抱一下老爹。”

我关上门,独自留在更衣室里,还有三十分钟才上场。我找到一盒修容饼,刷在额头和鼻梁上。

我解开塑料斗篷上的扣子,拿起彼得斯的信重看,同时绕过沙发,走到办公桌前。毋庸置疑,这份工作真的很棒,尤其我现在已经一塌糊涂了。在美国的电视市场,我可以从排名五十三移到第三,要不了几年,我的竞争对手就变成《早安美国》或《今日》等全国联播的节目,我的薪水想必也会翻个好几倍。

我坐到办公桌后,显然,彼得斯眼中的汉娜·法尔跟别人看到的表象一样:一个开开心心的单身上班女郎,没有羁绊,一有机会就能快速打包行囊,搬到美国的另一头,只求更好的薪水更佳的舞台。

我的目光落在我与父亲的合照上,那是2012年的广播影评人协会奖颁奖典礼。我咬住嘴唇,想起那个衣香鬓影的晚上。父亲眼神呆滞、鼻头泛红,看来是喝太多了。我穿着银色的礼服,笑容满面,但我的双眼没有神采而空洞。那天晚上,我跟父亲坐在一起觉得很空虚,不是因为没得奖,而是因为觉得失落。其他得奖人身边围绕着配偶、小孩、没有喝醉的父母亲。他们欢笑喝彩,然后围成一大圈跳舞,我想要跟他们一样。

我拿起另一张照片,那是去年夏天我跟麦可去庞恰特雷恩湖泛舟时拍的,相框边上可以看到艾比的一绺金发,她蹲在我右边的船头上,背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