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这是一首政治诗，为周公旦所作。《毛诗序》说：“《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郑笺》：“受天命而王天下，制立周邦。”全诗通篇用“赋”的手法，歌颂周文王受命于天建立周邦的功绩，叙述商周兴亡隆替的道理，告诫和勉励周成王及后世君王，要吸取殷商的教训，效法周文王顺应天命，实行德政。对周朝臣子及殷商归周诸臣，也反复叮咛告诫，要顺应天命效忠周朝，情意十分恳切。但对诗中的“天命观”思想，应批判对待。此诗的艺术手法很特别，下章首句和前章末句，文字或内容都相互承接，有的句子还完全相同，这样，使诗的内容相承不绝，又增加了诗的节奏感和音乐美。
文王在上[1]， 於昭于天[2]。 周虽旧邦[3]， 其命维新[4]。 有周不显[5]， 帝命不时[6]。 文王陟降[7]， 在帝左右。
【译文】
文王之灵在上方， 在那天上放光芒。 周朝虽然是旧邦， 国运出现新气象。 周朝前途真辉煌， 上天意志不可挡。 文王神灵升与降， 无时不在天帝旁。
【注释】
[1]文王：指周文王，名姬昌。
[2]於（wū）：赞叹声。昭：光明。
[3]旧邦：旧国。周由文王的祖父古公亶父建国，所以称“旧邦”。
[4]命：指天命。维：是。
[5]有：词头，无实义。不：通“丕”，大。下句“不时”之“不”同此。显：明。
[6]帝：上帝。时：善美。
[7]陟：升。降：下。
亹亹文王[8]， 令闻不已[9]。 陈锡哉周[10]， 侯文王孙子[11]。 文王孙子， 本支百世[12]， 凡周之士[13]， 不显亦世[14]。
【译文】
黾勉辛勤周文王， 美好声誉传得广。 上帝令他兴周朝， 子孙后代为侯王。 文王子孙多兴旺， 本宗旁支百世昌。 凡在周朝为臣子， 世代显贵又荣光。
【注释】
[8]亹亹（wěi）：勤勉的样子。
[9]令闻：好声誉。
[10]陈：读为“申”，一再，重复。锡：同“赐”，赐予。哉：读为“兹”，此。
[11]侯：使之为侯。作动词用。
[12]本支：树木的根和枝。引申为本宗和支属旁系。
[13]士：指周朝的百官大臣。
[14]亦世：同“奕世”，累世。
世之不显， 厥犹翼翼[15]。 思皇多士[16]， 生此王国。 王国克生[17]， 维周之桢[18]； 济济多士[19]， 文王以宁。
【译文】
世代显贵又荣光， 为国谋划真周详。 英才贤士真正多， 有幸出生在周邦。 周邦能出众贤士， 都是国家的栋梁。 人才济济聚一堂， 文王以此来安邦。
【注释】
[15]厥：其。犹：计谋。翼翼：思虑深远貌。
[16]思：发语词。皇：美好。
[17]克：能。
[18]维：是。桢：支柱，骨干。
[19]济济：多而整齐的样子。
穆穆文王[20]， 於缉熙敬止[21]。 假哉天命[22]， 有商孙子。 商之孙子， 其丽不亿[23]。 上帝既命， 侯于周服[24]。
【译文】
严肃恭敬周文王， 正大光明又端庄。 天帝之命真伟大， 殷商子孙归周邦。 殷商子孙多又多， 何止亿万难估量。 上帝既已有命令， 他们臣服于周邦。
【注释】
[20]穆穆：仪表美好，容止端庄恭敬。
[21]於：感叹词。缉熙：奋发前进。敬：谨慎负责。止：语气词。
[22]假：大。
[23]丽：数目。不亿：不止一亿。古时以十万为亿。
[24]侯于周服：即“侯服于周”。侯，乃，就。服，臣服。
侯服于周， 天命靡常[25]。 殷士肤敏[26]， 祼将于京[27]。 厥作裸将， 常服黼冔[28]。 王之荩臣[29]， 无念尔祖[30]。
【译文】
殷商臣服归周邦， 可见天命不恒常。 殷臣壮美又敏捷， 来京助祭周廷上。 他们就在灌祭时， 穿戴还是殷服装。 周王任用诸臣下， 牢记祖德不能忘。
【注释】
[25]靡常：无常。
[26]殷士：指殷商后人。肤：壮美。敏：敏捷。
[27]祼（guàn）：一种祭祀仪式。也称灌祭。将：举行。京：周朝京师。
[28]常：通“尚”，还是。服：穿戴。黼（fǔ）：古代贵族穿的绣有黑白相间花纹的礼服。冔（xǔ）：殷商贵族戴的礼帽。
[29]王：指成王。荩（jìn）臣：进用之臣。
[30]无：语助词，无实义。
无念尔祖， 聿修厥德[31]。 永言配命[32]， 自求多福。 殷之未丧师[33]， 克配上帝。 宜鉴于殷[34]， 骏命不易[35]。
【译文】
牢记祖德不能忘， 继承其德又发扬。 顺应天命不违背， 自求多福多吉祥。 殷商未失民心时， 能应天命把国享。 借鉴殷商兴亡事， 国运不易永盛昌。
【注释】
[31]聿（yù）：惟。
[32]配命：合乎天命。
[33]师：众人。
[34]鉴：镜子。这里为借鉴。
[35]骏：大。
命之不易， 无遏尔躬[36]。 宣昭义问[37]， 有虞殷自天[38]。 上天之载[39]， 无声无臭[40]。 仪刑文王[41]， 万邦作孚[42]。
【译文】
国运不易永盛昌， 不要断送你手上。 宣扬美善好名声， 殷商前鉴是天降。 上天之事有恒道， 无声无闻难知详。 只要敬法周文王， 天下万邦皆敬仰。
【注释】
[36]遏：停止，断绝。
[37]宣昭：宣明。义：善。问：通“闻”，声誉。
[38]有：又。虞：度，鉴戒。
[39]载：事。
[40]臭：气味。
[41]仪刑：效法。
[42]作：则。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