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让慈禧太后为兰雪茶代言!(第2/11页)

“喳,主子您想,这能使唤七爷的,还能有谁啊?”

慈禧皱了皱眉,“你是说六爷?”

“奴才可不敢背后说议政王,不过听说京商往国库里送了好几百万两银子,王爷立马就把这‘天下第一茶’的名号许给人家了。”

慈禧听了无声地冷笑一下,心里想,往国库缴银子?别是障眼法吧,银子大概没少进恭亲王府,不然恭亲王为什么这么热心帮着京商?再想到前几日自己说想修修园子,恭亲王一个硬头钉子碰过来说是内务府有钱便修,没钱不能打国库的主意,敢情这钱都跑到他自己府上去了。

慈禧素有肝气,不能生闷气,一气便痛,这时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想着自己在深宫无趣,外面却热热闹闹,真是越想越气。安德海是她肚里的蛔虫,一见就明白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后想的是什么,觉着火候差不多了,试探地说道:“今儿正好没有叫六部的‘起’,要不,奴才陪主子去看看七福晋?”

七福晋是醇郡王的大福晋,也就是慈禧的亲妹妹。说是去看七福晋,其实就是去看万茶大会的热闹,慈禧听了眼前一亮,随即又摆摆手,指了指东墙外。

安德海知道,这是怕住在东六宫钟粹宫中的母后皇太后知道。虽说两宫并尊,但毕竟“东边的”当年才是正宫皇后,论起地位还是在西太后之上,要是听到微服出宫的风声,责备一句半句,这个面子丢不起。

“不带侍卫,奴才护着銮驾,从西华门悄悄出去,午后就回来,包管谁都不知道。”安德海鼓动着,古平原的一万两银子此时正在发生作用。

“嗯。”慈禧沉吟着,已是有八九分心活。

“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姐姐去看妹妹,还能有人说闲话不成?”安德海一句话,这事儿便算是定局了。

可谁也没想到,安德海和慈禧的行踪都落在了遍布皇城的“杆儿上”乞丐帮的眼里,他们都认识安德海,至于那个女人,却是无人识得。不管怎么样,拿了人家的银子,今天西太后宫中哪怕是钻出一只耗子,都得把信儿给人家送到。

“各位,各位。”李万堂站在王府后花园的花厅阶上,对着园中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拱手一揖,“今儿能在王爷府里办此盛会,我与诸位都是三生有幸,我先代天下商人谢过王爷了。”

说罢,他转过身干净利落地给王爷打了个千,端坐花厅正中的醇郡王只微微点了点头。他是王爷,按清朝的仪制是礼绝百僚,即使是中堂向他请安也可不必还礼,更何况他心里根本就瞧不起这帮钱眼里翻筋斗的生意人。

从心里往外说,醇郡王压根就不同意在自家的花园办什么万茶大会,恭亲王以“六哥”的身份压他,又提了京商报效国库的事情,要他以国事为重,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没法子,这才勉勉强强应了下来,心里就如吃了苍蝇般腻味。

但那是前两个月的事情了,现在醇郡王可是顺气得很。要知道王爷这个名头听起来响亮,可一年下来俸银不过五千两,禄米不过五千斛,王府的开销大,他又是散佚王爷,要不是仗着先帝赏了几处庄子,其实是入不敷出。

府上的西席李先生知道他的苦恼,借着万茶大会这件事出了个主意:进花厅与王爷一起品茶收一万两银子。这一笔下来,醇郡王府轻轻松松收进二十多万两雪花白银。

醇郡王心下高兴,但面上还是淡淡的,只是也暗自咋舌,为这群生意人手面之阔感到吃惊。

还有一样更为得意的大事,醇郡王至今谁也没告诉,只是在与一旁侍坐的李西席偶尔目光一碰的时候,两个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时花园里各地的茶商都可小声议论开了。

“京商凭什么代表天下商人向王爷道谢,口气也忒大了。”

“就是,我看他李万堂是美得找不着北了。”

“没听说吗,京商已经把‘天下第一茶’拿到手了。”

“按说这京商手里也没好茶呀,用什么夺天下第一?”

“是呀,我也纳闷呢。”

一个人说话声虽小,可花园里足有上百号人,这一议论纷纷,园子里就有些乱了。醇郡王一皱眉,李万堂赶紧又一拱手,对着众家茶商道:“各位,既然来了,规矩当然都知道了。三位公认的品茶大师就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品茶,他们评的是第二到第十名的好茶,至于这‘天下第一茶’自然要请天潢贵胄的醇郡王来评。”

他向一旁看了看站在台下的李钦,李钦点点头,李万堂这才说:“看样子都到齐了,我们这就开始。”

事先早已按照报名的先后顺序发放了号牌,这品茶的顺序就是按号牌上的序号而来。不仅王爷和三位品茶大师,花园中只要是有座位的茶商,每人都有一杯茶喝。

园中安放好许多圆桌,每张可供六人围坐,恰好是两组,古平原、郝师爷、刘黑塔与林查理和他的两个伙计坐在了一起,位置就在假山与花厅之间的卵石小路旁,周围自然是有不少的奇石异草。

刘黑塔自从进了王府后花园就对这精致无比的园林赞不绝口,不过他是粗人,说来说去就是“好看”、“真好看”。林查理忍不住问他:“你说好看,究竟好在何处啊?”

“这个,这个。”刘黑塔挠挠头,憋了半天才道:“你看那些花树我都没见过,可不是好看吗?”

“这也不怪你没见过。有些花树并非天然长成,而是京中园艺大师卓三三的手笔,此人一生精研园艺,移花接木的本事已臻化境,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王府一年三次请他修剪园林,每次至少一千两的酬金。”

“妈呀,这么多银子就剪几棵树?妹夫,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刘黑塔一听几蓬花树每年要花三千两银子,更奇怪的是古平原竟连这种事都一清二楚。

古平原听他又胡乱地叫,没法接口,只好对着郝师爷苦笑一声。

黄铜小锣敲了三响,众人期盼已久的万茶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不少小茶商虽然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可一打听参加这万茶大会的都是闻名遐迩的“劲敌”,自个儿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不愿意白拿几千两银子只做个陪衬,也就悄没声儿地偃旗息鼓。因此今儿来的几乎都是名茶,数量虽不多,个个大名鼎鼎,这第一个上场的便是浙商带来的西湖龙井。

事先大家都想到了,说是比茶叶,其实看的还是茶艺。不出所料,一个身着白衫,腰缠玄巾的青年快步来到花园正中用几块大石垒成的临时高台上,上场之后四方一个罗圈揖,笑容满面,手底下的工夫更是为人称道。就见他双手在桌上左右一分,众人眼前一花,茶匙、茶漏、茶荷、茶仓、茶夹、茶浆、茶针、茶擂就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茶盘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