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戴维的信(第2/2页)

“我能帮上忙吗?”

“我只是紧张,我猜。要离家很远之类的。我会好起来的。”

我礼貌性地抱了他一下。戴维似乎紧张而不适。我注意到,要接近他不容易,除非在他跳舞的时候。我说:“我很高兴你要去剑桥了。你需要那个地方。你需要大的环境。那里能容得下你。我在牛津时真的很开心。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像我一样爱书的人。你父母明天开车送你吗?”

戴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他反而转回之前的话题:“请不要告诉父亲跳舞和其他的屁事。他会叫我娘娘腔的。”

我哈哈大笑。这想法似乎太荒谬了。而且笑起来让我放松。它打破了紧张局面。

“他不会的。他应该不会。”

他把脸凑到我的眼前,眼睛显出漆黑色:“就是别告诉他,行吗?”

我现在回顾那个时刻,再次试图去理解。我想戴维是想挡在我们中间。那就是真相。他看到我敬重你,像个孩子一样,他就想把它从我们俩的手中夺走。他想把他自己置于中间。我很抱歉这么说,哈罗德。我不相信他是故意想欺瞒。但我觉得他喜欢危险。这是他的本能。他喜欢摩擦东西,让它们着火。

我当时没看出这些。

戴维把书抱在手里,大步离去。“祝你好运!”我喊道。我没关门,等在那里,想知道他会不会转身挥手,但他没有。“记得写信!”他用驼背快步的走路方式踱进了暮色里,就好像已经忘记关于我的一切。独自一人真轻松,尽管我回到客厅里,看见空杯子、烟灰和那被揉皱的信封时,觉得自己再次孤立无援。

我那天晚上的大哭全无道理,但几个小时后,我止不住地哭。尽管我给自己的缄默找了理由,我并无意继续欺骗你。这太伤人了。

我最后打了电话给皇家舞厅那个戴假发的男人,接受了晚餐邀请。这不是因为肚子饿。这是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与我的头脑共处一室。那一晚就是个灾难。那是我来到金斯布里奇以后,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约会,它非但不是逃脱,反而更像另一次背叛。

星期一早晨,我问你开车送戴维去剑桥怎么样。我几乎不能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你。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羞耻。

“嗯。”你点了几次头,就好像在头脑里搜寻合适的词汇,却不太能伸手摸到它们。

“他兴奋吗?喜欢他的房间吗?”

“嗯,你知道,他要见好多的人。有事情要做。莫琳和我就等着,但是他——你知道。”

你没有告诉我更多。你的声音沉进了引擎的转动声里,你笑了笑,就好像谈话结束了。我猜戴维趁你不在时溜走了。一小会儿之后,你说:“但是,不,不。我敢肯定一切都好。我敢肯定他会没事的。”你回答着一个我甚至没问的问题。

“要薄荷糖吗?”我问。

“不介意的话,我想来一颗。”

我把手伸进手提包里,心跳漏了一拍。我得把包大大地敞开,认真查看一下。我掏出了钱包、钥匙、支票簿、化妆镜、宝路牌薄荷糖。我放情诗的拉链内袋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你边说边放慢了车速,“你还好吧?”

我的诗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