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第3/5页)

“她还躺着呢。”

笛玲起身,缓慢而小心地爬进船舱。隔着三十英尺远看,她是个相当丰满诱人的年轻女孩。走近看,她身上粗劣的细节显而易见。她黝黑的皮肤粗糙、布满纹路;油灰色的乱发像假发一般死气沉沉;下半截比基尼紧紧勒进装满啤酒、奶昔、汉堡和薯条的软肚皮;大腿上的肉团因久坐而松松垮垮;她的脖颈、脚踝和手腕内侧都有暗色的污痕;她的腋下有一撮铜色的荆棘,腿上也竖着没刮干净的汗毛。比基尼的肩带歪了,刚好让她露出右胸半月形的乳晕。

“笛玲,这是崔维。”克莉说。

“嗨。”笛玲打量着我。她长了一张大嘴,门牙上沾了一点粉红色的口红。她显然在等待进一步的介绍。

“那个在查理碳烤上班的玛丽安,她和崔维说我们住在这,所以他过来看看。我刚刚和他说老爹要带我们出海。”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话中有话。他是来找你的,但我把情况和他说了,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人。

笛玲微微耸肩,表示接受,然后重重地坐进一把帆布椅,叉开两腿,火热撩人。她的腰上悬了一圈赘肉,她的大腿内侧最顶端的肉丛里,有一小撮毛发挣脱了单薄的布料。几年前,她应该还是个让人屏息的成熟美人,即使现在,在夜晚的灯光下,在酒精与欢笑中,她身上依然有着鲜活的青春幻象,令人渴望。但在残酷的阳光之下,在她生命的第二十个年头,她的身体布满了任由男人糟蹋的痕迹。太多的储藏室之旅、汗水与纵欲,侵蚀了她的风华,让她枯萎。她的内心也随身体一同腐坏,所以她现在能够挂着一身肉,冷漠地瘫坐着,像诊所里的妓女一样对爱无动于衷。

“那个松鼠脸玛丽安最近怎么样?”她毫不在乎地问。

“没怎样。”

克莉脱掉海滩衣,把帆布垫放在宽敞的船尾甲板上,平躺下来。她们不再打量我,我通过了审查。

“风这么大,还是热得要死。”克莉说,“我们接下去干嘛,有谁想出来了吗?”

“我准备等老爹回来,看他想干嘛。”

克莉朝笛扭过身子,把我排除在谈话之外。“你真这么觉得?”她问。

笛发出一声平缓沉闷的笑声。“还能怎样?”

“有没有人想喝酒?”

她们都瞪着我,仿佛惊诧于我仍在船上。“好啊,”笛玲说,“什么酒?”

“波旁。”

“来吧。”克莉说。

“但他走的时候把船舱锁起来了,”笛玲说,“没法下去拿冰块和酒杯。克莉,你能不能回楼上拿一下。”

“都一点多了,”克莉说,“让他去巴尼那里买点东西回来,行吧?”

“买些大纸杯,”笛对我说,“再拿半打可乐,好吗?”

巴尼酒馆的服务员动作很慢,还多收了我杯子、可乐和冰块的钱。我回到“逍遥游”,女孩们已经谈妥,决定接纳我。我给克莉调酒的时候,她按摩我的后颈,用这种方式传达她们的决定。我们挪到棚子下面,躲开直射的阳光。微风拂面,感觉舒服。她们越说越嗨,越发不避讳有我在场。我们谈起这次出海。彼得来了。他的手握起来绵软无力,感觉像帆布手套里装满了沙子。克莉给他2A房间的钥匙,他跑上去看看帕蒂好点了没。大家怀疑她不能出海,因为她必须对父母说谎。

突然间,小艾伦晃上甲板,他往前一跳,轻轻落地。他穿着白色运动衫、白色休闲裤,戴着淡蓝色的帆船帽,看起来纯洁无瑕。我估计他快四十岁,没料到他如此强壮结实。他的骨架宽大,肩上满是肌肉,特别是他过长、粗壮、刺青的黝黑手臂和微微弯曲的短腿,让他看上去像个猿人。他的脸黝黑、宽敞,满是伤痕和疙瘩。咧嘴大笑时,笑容会把蓝色的小眼睛挤进角落。他的笑容很友善,让人喜欢。他看我的时候,笑容一点都没改变。

“嘿,孩子们。”他说,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他用黝黑的大爪子乱抚笛玲干枯的头发,“这位是谁啊,甜心?”

她一下子变样了,成了小精灵,变得说话不利索,变成崇拜他的大小孩。“亲爱的,这是崔维,他和克莉一起。崔维,这是老爹艾伦。这是他的船,船名很可爱吧。”

“这名字很可爱。”我说。

他眼明手快,用最不舒服的方式抓住我的手,然后一边用力绞我的指关节,一边看着我的嘴巴。

“很高兴你喜欢,”他说,“欢迎上船。”

他掏出钥匙,打开舱门,然后把笛玲拽起来,扇了一下她光溜溜的屁股,说:“小甜心,你下去拿几个像样的杯子,还有伏特加上来。”

小甜心哧哧笑起来,听话地弯腰走下去。小艾伦坐到她的位子上,拍着克莉光溜溜的膝盖说:“你是做哪一行的,崔维?”

“什么活都干。旺季的时候,上船忙点事,带过冬的客人到处跑,也会做饭,还能弄点技工活,什么都干。”

小甜心拿来酒和杯子,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对我笑笑。“这帮孩子跟你说了出海的事?我打算带他们四个出去,带他们逛逛群岛。我不是有船、有钱、有时间嘛,小事一桩。”

如果不知他的底细,我会轻信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一个无脑的有钱白痴,被小甜心憔悴的身体钓上钩,带着她和她的三个朋友来一场热带浪漫之旅。

“这船满客了吗?”我问道,回敬了一个微笑。

这话改变了他的眼神,却没有改变他的笑容。“如果彼得和我睡前面的两个铺位,主舱就留给姑娘们。这船可以装六个人,但都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大笑起来,“抱歉,没法带上你,哥们。”

“那我就成电灯泡了。”克莉苦涩地说。

“怎么会啊,姑娘?”

她冷冷地看着他。“有那么难懂吗,老爹?你和笛,彼得和帕蒂,还剩没人理的克莉。带上他嘛,有个人讲话也好。说不定开船以后,他可以帮帮你。”

“在船上,我从来不要人帮忙。”他笑着说,“别的方面也不需要,小甜心。”

“我是克莉,她是小甜心,老爹。”

他又拍拍克莉的膝盖,对她笑笑。“你会玩得开心的,一点也不用担心。”

“一天到晚发牢骚,”笛说,“一天到晚。”

彼得和帕蒂上船来。几分钟之内,我就知道小艾伦的目标是谁了。乍一看,帕蒂并不吸引人,主要是因为她动作笨拙,还戴着眼镜。他们粗鄙地拿她开玩笑,说她会晕船。她回击起来样子滑稽。滑稽是她的自我保护。她的胸部高挺但尚未成熟,尖尖地戳着上衣的面料;她的双腿修长、白皙而精致。她如一匹优雅的小马,厚重镜片后的灰色眼睛可爱动人,饱满的嘴唇温润而细腻。她是另一个露易丝,少女时代、不同阶层的露易丝。她和留着鬓角、呆头呆脑的彼得在一起,是一种浪费。她鲜活、脆弱、容易受伤,她是最合适的受害者。一旦他们四个来到无处可逃的海面上,小艾伦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另外三人变成帮凶,他们已经不是什么善人了。他们会帮着小艾伦调教这个可笑滑稽的女孩,帮着小艾伦把她拖入噩梦,到那时,她再怎么扮滑稽也无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