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e(第2/5页)

“克莉不会回来?”

“大哥,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她和彼得跑了,现在一起窝在什么地方。她出局了,崔维。你知道,我倒希望帕蒂能打扮得好看些,这样你也许愿意一起去,因为现在有多出来的房间。你过来之后呢,你得好好看看她。我们三个一起,说不定她会碍事,而且她现在的心情需要人安慰。”

“这要看老爹的意思了。”

“如果你觉得这主意不错,就过来吧,然后我们问问他,但话说在前头,你不能和帕蒂亲热。她就是不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的,我不知道,说不定出海以后就不一样了。我觉得吧,如果你想去,亲爱的,老爹什么都听我的。说到底,这次出海最早还是我的主意呢。”

“我看他出得起这个钱。”

“和他这种人在一起,我们各取所需,所以相处得很舒服,他也想一直这么下去。你晚点过来,好吗?”

“我会的。”

“你不用带酒过来,亲爱的,老爹的船上有的是。”

我的女士回来了。一双凤眼,漩涡似的白色条纹裙,上嘴唇和发际热出了小汗珠。

我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来回摇摆。“你真是太美太美了。”

“你怎么了?”

“我喜欢美女,你让人神清气爽。”

“我又热又黏。”

“还很有钱?”

“我把支票寄到银行了。”我冲她笑,她又问我,“你怎么了?”

“因为有对比,我觉得。因为你可以毫无缘由地哭;因为我随处看看,就看见了你的牙刷,还有挂在浴室里滴水的透明物体;还因为你的屁屁很清爽;而且在你充满激情的时候,你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不只是为了说而说。我不是在乱说,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你喝多了吗?”

“我在力量中沉醉,麦基大神又要彪悍了。小艾伦是个狡猾的蠢材,麦基要一拳把他打到九霄云外去。”

她警觉起来。“亲爱的,他是个可怕的人。”

“我发起怒来更可怕。看,我怒视的样子如何?”

“挺可怕的。”

“水槽里不许有头发,去把黄油收起来。”

她板起面孔。“我们订婚了吗?”

“等我们把这坨沉闷、愚蠢又狡诈的东西收拾干净,你再来问我。”

她咽下口水。“我们?”

“我还需要你帮一个小小的忙。”

她又咽了一下。“你要我帮这个忙,是为了给我找回信心?”

“不是挺有用的吗?”

“没什么用。”

“你不会有危险的。”

“看到他我会成什么样,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的,露易丝,但他不是魔鬼。邪恶,但不是魔鬼;狡诈,但目光短浅。他一旦失去平衡,就再也找不回来,然后重重摔下,等着警察收网。”

她坐着,面色虚弱而有所思。“你想让我做什么,崔维?”

闷热的蓝色黄昏下,我们三个闲躺在“逍遥游”宽敞的驾驶舱里。下巴肥硕、眯着眼睛的老爹艾伦一身无瑕的白色,慵懒安静的笛玲穿着低腰短裤和提胸效果惊人的露肩装,无畏的麦基穿浅蓝牛仔裤和一件灰色的旧运动衫。麦基的腿上绑了一把坚硬的短撬,口袋里放着一条白色旧丝袜,里面塞了沉甸甸的精美弹丸。

一天中的懒散时光。笛玲打了个哈欠,说:“帕蒂应该快来了。”她懒洋洋地挠着肚皮,指甲发出肉感撩人的窸声,“崔维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爱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要一起去。”我说。

笛玲窃笑了两声。“他还想再看帕蒂两眼,是不是啊?”

“我们还没邀请他呢。”小艾伦说。

“到了那边,”笛玲说,“我要一个底下是玻璃的水桶,这样就可以看到珊瑚和鱼什么的。我还要去拿骚35逛街,你会陪我去逛街吗,爱人?”

“随你逛。”他说,他的笑容在夜色中泛白。堤坝里的黑色死水映着灯火,两种音乐混在轻柔的夜里。

“哎呀,真想今晚帕蒂一来就出发。”她说。

“她怎么过来?”我问。

“可以坐公车,但她肯定会打车。”她一饮而尽,冰块堆到她的嘴唇上,叮当作响。我记下每一杯酒的时间,这一轮我和她的杯子都空了,而小艾伦喝了一半还不到。我站起来,伸手拿过她的酒杯,说:“我去满上,好吗?”

“去吧。”小艾伦说。

我走到下面,厨房里有灯。一尘不染的厨房,一片纯净的白色,整洁舒心的游船。我给她调了一杯浓酒,希望能盖过其他的味道。掰开两片药丸,撒下药粉搅拌。强力的巴比妥酸盐。就算兑着酒喝,我也确定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是一只年轻健康的小动物,喝下去十五分钟后,她会困得招架不住。这药会让她不省人事十四个小时,接下来两天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我怀疑小艾伦是不是也给她准备了这玩意,我只是先下手了,这未免有点讽刺。也可能,他决定让她成为自愿的帮凶。

我自己的杯子,一滴酒也没倒。

我把酒递给她,她含糊地道了谢。我观察过她喝酒的习惯。一次一口,一分钟一次,直到喝光。那杯酒似乎对她的味。

一阵轻风吹动了船身,徐缓地把它推向一根桥桩。

“她应该快到了。”笛说,“要是她不来,咱们就不理她了,爱人。谁要带她?”

“她会来的。”小艾伦说。

“就我们三个,也可以开个舞会。”笛说,“她不太会跳舞,谁要带她?”她打了个哈欠,“反正她也会拖后腿,为了彼得哭啊哭的。”

黄昏被夜晚吞噬,我看见星星,还有两架飞机在闪烁,我听到夜晚的虫鸣与乐曲互相应和。

笛玲打了个大哈欠,说:“我睁不开眼了。爱人,我要去睡一下。”她站起来,身体沉重。她看着小艾伦,发出亲嘴的声响,然后从我身边走过,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她往下面走,晃晃悠悠地穿过睡铺之间的狭窄过道,仿佛“逍遥游”身处惊涛骇浪。她弯下身子,重重地滚进一个舱位。从我坐的地方可以看见厨房灯光斜射在她身上,照亮她柔软的脊背、她的蛮腰和圆滚的臀部。做个好梦,沉沉睡去,别掺和。

我与小艾伦聊天,他心不在焉。他仿佛蹲伏在灌木丛里,揣摩着羊肉的滋味,竖着耳朵倾听小羊蹄羞怯的脚步。我委婉渐进地提出同行的想法,他根本不为所动。他站起来,灵敏地跳上码头,打开昏暗的码头灯,检查缆绳,调整一块挡板,又回到船上,坐立不安。

突然,一个人走出阴影,走上码头。他穿着花哨的衬衫、皱巴巴的长裤,戴着一顶大红色的钓鱼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