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国家的真正强盛(第2/2页)

附带说明一点,一个国家有一些法律和惯例,在进行战争前他们就能获得一些正当的理由(或者借口)。因为正义感深深印在人的本性中,他们不会投入一场引起许多灾难的战争,倒会为了一些细小的猜疑、原因或口角而争斗。土耳其人打仗有一个现成的口实,那就是传布他们的法律和宗教,随时都可以挑起争端。罗马人将帝国疆域的扩大归功于他们将军的荣誉,但是他们并不光是为了将军的荣誉而发动战争的。

因此,那些自称强大的国家,首先要记住这点,别的国家对自己的边境居民、过境商人或外交使节有什么侵犯的话,要十分敏感,对挑衅的行为也不能坐视太久。其次要记住做好准备,随时援助或救济盟国,罗马人一直是这么做的。即使盟国和其他许多国家都有防御盟约,这个盟国受到侵犯向几个国家求援,罗马人总是首先赶到,不让其他国家抢去这个荣誉。至于古代那些为了维护某一党派,或者为了心照不宣的三个阶层的一致而进行的战争,我就看不出他们是如何找到正当理由的。罗马人是为了希腊的自由而和马其顿作战的(公元前210年,罗马在要求马其顿停止对希腊的敌对行动被拒后,向马其顿宣战,并于公元前197年击败马其顿军队。);斯巴达人是为了建立或推翻民主政权或寡头统治,而进行了一系列战争;有的战争是外国人发动的,借口是为了正义,或者为了保护或解救另一国的百姓,让他们摆脱专制的压迫。这种例子比比皆是。想成为强国的国家,时刻关注发动战争的正当理由,自然不用多说。

不运动,身体就不会健康,自然的机体也好,政治体制也好,同样如此。对于一个君主国或共和国来说,一场正义的光荣的战争,无疑就是真正的运动。内战确实像是生病发烧,而对外战争就像是运动产生的热度,可以保持身体健康,因为在懒散的和平中,双方的斗志都会下降,因此败坏风气。但是,不管百姓是否幸福,国家的强大,多半还是取决于军事,取决于一支有作战经验的军队(尽管那是一件很花钱的事)随时待命,它在邻近的国家中能普遍地发号施令,或至少有这样的名声。我们清楚地看到西班牙就是如此,它在这里那里都长期驻有作战经验丰富的军队,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百二十年的历史了。

海上的霸主就好像是一个君主的缩影。西塞罗给阿提克斯的信中提到庞培准备跟恺撒交战时说:“庞培的策略就如同特米斯托克利的策略,他认为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一切。”(公元前49—前47年,庞培跟恺撒争雄。庞培的军队,尤其是海军,强于恺撒的,但庞培错失良机,反为恺撒所败。西塞罗属庞培一党,他与阿提克斯的通信成为古代欧洲文学中的珍品。)无疑,后来庞培出于虚荣而狂妄自信,没有采取这个办法让恺撒疲于奔命,可见海战的巨大作用。阿克兴(希腊西部的一个海角。)海战决定了罗马帝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勒潘托(希腊西部的一个海峡。)海战终止了土耳其的扩张。这种例子还很多,都是海战决定了战争的胜负,当然最后下令停止战争的还是君主或国家。但是这一点非常确定,控制了海洋,战争规模大小的决定权就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可以随心所欲地加以控制。对今日欧洲各国来说,海上力量的强大确实是一种优势(这也是我们大英帝国得天独厚的一个方面)。这一方面是因为大多数欧洲帝国不光是内陆国,它们大多数疆域都为海洋包围;另一方面,东西印度的大部分财富,也只有掌握了海上控制权才能取得。

在老一代,战争在人们头脑里的反映是光荣和荣誉,与这相比,近代的战争似乎都在偷偷摸摸地进行。现在为了鼓舞士气,只授予一些骑士的爵位或勋章,然而授勋也非常紊乱,军人和非军人都能得到。此外,还有一些阵亡将士的纪念碑,一些伤残军人的医院等等。但在古代,有竖立在决胜地的胜利纪念碑,有献给阵亡将士的追悼词和墓碑,有献给个人的胜利花冠和花环,有将士归来的凯旋式,有遣散军人的赏赐和捐赠,这些都能激起人们的尚武精神。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罗马人的凯旋式,不光是因为它的队列非常壮观,浩浩荡荡,还因为它是一种聪明和高尚的创举。其中包括三重意义:给将领带来荣誉,给国库带来战利品,给军队带来赏赐。把这种荣誉归于君主并不合适,除非君主或他们的儿子确实受之无愧。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罗马的皇帝确实霸占了胜利的果实,将功勋归于他们和他们的儿子,战争所得也都划归他们名下,而赢得这场战争的臣民,只有将领得到一些锦袍和象征胜利的东西。

总之,如同《圣经》所说:“仅凭思考不能使身材增长一寸。”(出自《新约·马太福音》第6章第27节。)人体的大小还是这个模样。但就王国和共和国的结构来说,君主和当权者有能力把他们的国家变得更加辽阔、更加伟大。只要引进我们已经论及的法令法规和习惯的做法,便能为他们的子孙后代播下强盛的种子。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受到关注,只能留待以后的机遇和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