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3/4页)

不过暮晚摇却是伸长耳朵,听外面春华和言尚在说些什么——

言尚道:“这是我带来的一点儿茶点。之前写信时就说请殿下尝尝。”

春华笑着让人收拾了,说:“郎君待我们殿下真好。”

言尚叹一声。

说:“这不算什么,只是一点儿礼数罢了。按理我应该更关心殿下才是……但是娘子也知道我如今忙于读书,实在没有空暇忙其他的。所以疏忽了殿下,凡事也让殿下受了委屈。只能请娘子多多照顾殿下才是。”

春华:“……”

不提春华如何反应,屋中偷听他们说话的暮晚摇已经呆住了。

她本慢悠悠地从侍女手中拿过玉梳子为自己梳发,侍女们在帮她挑耳饰发簪。结果暮晚摇听到言尚这么说,手中的梳子脱手,直接摔到了地衣上。

她有些怔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言尚说他疏忽了她?说他让她受了委屈?说他待她这般,也不过只是一点礼数。他都还没有太关心她?他都还觉得他待她不好?

这、这……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这还叫“忙于读书,没有空暇忙其他的”。

那他真待人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那得、得……多好啊?

暮晚摇吞了口唾沫,有点儿被言尚吓到,甚至反省自己是不是思量太少了,她怎么敢和这种聪明人玩游戏……聪明的女郎,应该跟傻子玩游戏。怎么能和聪明人玩?

她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一扇门外,庭花滴玉。

春华望着言尚清润从容的美目,心中一动。她想言二郎这般聪慧,又向来守口如瓶,不会为难任何人……自己的难题,是不是可以请他帮忙参详一下?

春华正要鼓起勇气请言二郎借一步说话,却见言尚眉目微微一晃,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玉梳子落在地衣上“砰”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被一直关注着屋内的言尚听到了。

他唇角含着一丝笑,虽然看不到里面景象,目光却看向了窗子,轻声:“殿下可是醒了?”

屋中,暮晚摇恨恨瞪一眼身后的两个侍女,好似梳子落在地衣上发出的沉闷声音,是两个侍女的错一般。

然后,暮晚摇才咳嗽了一声,不悦道:“干什么?”

她真是一点好话都没有。

屋外言尚却微微一笑,说道:“殿下方便见面么?”

暮晚摇拿乔道:“不方便。”

说完她就后悔。

言尚无言。

只好道:“那臣先去弘文馆,午后再来向殿下请安。”

暮晚摇矜淡道:“嗯。”

-----

但是当日午后下起了暴雨。

暮晚摇被困在东宫里回不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让一旁无聊地解九连环的杨嗣看了她好几眼。

杨嗣:“怎么,跟小情人有约啊?”

暮晚摇瞪向他,正逢太子进来,暮晚摇立刻告状:“大哥,你看看他怎么说我的!他诬陷我有情人!”

太子看向杨嗣。

杨嗣:“……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公主不养几个小情人叫什么公主?”

太子:“承之……”

一听太子叫自己承之,杨嗣就脸色一僵,正襟危坐:“行吧,我错了。但是你干嘛听那个告状精的话?”

暮晚摇:“呸,你才是告状精!”

她抓过坐榻后方靠腰的抱枕砸向杨嗣,杨嗣也毫不留情面地一把瓜子砸过来。看这两人又开始打起来了,太子叹口气,走向窗口,望着天地暴雨出神,当作没听到身后那两个人闹出的动静。

太子皱着眉,心想父皇说要去郊外避暑,自己是不是应该派人跟着,去试探下父皇的身体?

还有年底的大典,统共也没剩下几个月,他得安排人手加快进程……若是今年大典办得好,将秦王稳稳压住,自己在朝堂上的威望,应当能更胜一步。

只有父皇支持自己,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才会向他倒得多一些。

想到那些世家,太子微微吐口气,心想不要着急。

南方的世家以金陵李氏为首,只要暮晚摇还是自己手中的牌……变数就应该不大。

-----

大雨瓢泼。

言尚下午回到府邸后,就没有出门,一直在房舍中读书。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离十月份的考试也没剩下多长时间。他抓紧这段时间,心无旁骛,手中不再给自己留其他事务也罢,连朋友相约的各种筵席,他都一概推辞了。

一直读书读到夜色深凝。

雨似乎小了些,滴滴答答地顺着屋外檐头向下滴落,汇成潺潺溪流。

言尚结束了一天的读书课业,开始惯常审视自己一天的言行,惯常记录,惯常反省。

他在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最后将“暮晚摇”三个字加上时,笔墨顿了顿,继续在丹阳公主的名字后,写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他想与公主关系好起来,当然也需要一步步筹谋,不可能一蹴而就。

从朋友关系到夫妻关系要走多久,期间再加上他的官职路程……言尚需要自己心里有个数。

他这不过是如常地给自己定计划,写得投入时,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响了两下,却没有人说话。

言尚以为是仆从有事,便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笔放下,将自己写的纸张随手夹在了一本书中,起身去开门。

漫不经心之下,门打开,窗外的风雨扑面而来,冷不丁,言尚看到一个俏佳人背手立在他面前。

她戴着幕离,衣衫却轻薄,黑夜中,莹莹火光照在她露出一点的香肩玉颈上。

雨夜佳人,冰肌玉骨,就这般笑着立在他房门口。

言尚看到她,目中微微亮:“殿下?”

他好久未曾见她,不由盯着她多看了两眼,并迟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将她迎入屋内。

而暮晚摇颊畔滚烫,也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脸上之前被她所扎的伤痕已经不见了,她放下心,幸好她没有真的把一个美少年给弄得毁容了。

暮晚摇这身轻飘飘的香肩半露的华裳,言尚都不敢多看,努力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进了屋,他甚至忍不住四处张望,看哪里有外衫能给她披一下。

咳。

但是这里只有他的衣衫啊。

言尚赧然挣扎之时,暮晚摇提起了手,他才发现自己只盯着她的脸,没发现她手里居然提着一个竹篓。她进了屋,竹篓就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

暮晚摇调皮道:“哎呀,我弄脏你的地了。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气?”

言尚忍不住笑:“殿下又开玩笑了。”

他哪里是轻易生气的人?

暮晚摇:“哼,早晚有一天我要知道,你怎样才会生气。”

言尚随口道:“来日方长,殿下何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