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车里坐着她的女仆玛丽和另一个陌生的女仆,名叫凯萝尔,是路易的女仆之一。

王宫里的仆人都是巴黎人,三代根红苗正的平民,个个都经过政审,天主教徒,家里没人参加过投石党,毕竟王宫里住的不是王室就是贵族,可不能混进什么心怀叵测的家伙。

女仆也都不会太漂亮,漂亮的平民女孩不是没有,而是不会去做女仆。

美貌是女人的资本,但很多时候也是不幸。

玛丽和凯萝尔相貌普通,算不上美丽,但当然也不可能丑,就是普通女孩。玛丽17岁,凯萝尔21岁。

总管邦当亲自来通知她,国王邀请她一同前往凡尔赛行宫,她是吃惊的。奥地利安娜没说什么,只是要她留意路易和菲利普身边的年轻侍从。

国王兄弟身边的侍从全都是贵族。“男爵以上才算人”,是这个宫廷,不如说是现在整个欧洲通行的鉴定标准。王宫是贵族青年的大型婚姻介绍所,是因为这个时代年轻男女的社交范围非常有限,一位伯爵家的小姐想要嫁个合适的丈夫,在家乡附近很难找到。

当然,要是她肯下嫁男爵之子倒也好办。只是大姐嫁的不怎么好,父亲很不满意,坚决不许她随便出门,也不许家里的男爵之子和骑士之子随便跟她说话,就怕她像姐姐那样为了爱情晕头转向。

想到姐姐,阿比盖尔暗暗叹气。

母亲很美,几个子女也都长得很不错,哥哥克劳德英俊得像个电影明星,姐姐罗莎琳娜也是少有的漂亮,可惜就是丈夫家不怎样样。

姐夫尼古拉斯只是男爵之子,对于罗莎琳娜来说算是“下嫁”了。罗莎琳娜的眼光倒是没问题的,尼古拉斯相貌俊秀,也很爱妻子,就是性子有点软,像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子女一样,十分敬畏父母。

婆媳问题在哪儿都有,不分国家和年代,罗莎琳娜的婆婆男爵夫人对她很不满意,母亲去世前,男爵夫人来了一趟巴伯利翁庄园拜访姻亲。阿比盖尔不清楚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但男爵夫人走后,母亲可是气得大发雷霆,把罗莎琳娜接回了家。

罗莎琳娜在家里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孩,极为可爱。但双胞胎留在了娘家,没有带回去。

阿比盖尔想了很久为什么尼古拉斯来接妻子,却没带走女孩子们,直到她来巴黎,路上克劳德才告诉她,是因为男爵夫人认为双胞胎不是自己儿子的崽,是男爵的崽。

阿比盖尔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凡尔赛在巴黎郊外,距离卢浮宫大概是20公里,马车速度一般,路上不用停下休息,不到两个小时便到了。

凡尔赛宫现在只是一个很小的城堡,路易十三喜欢只带很少的一些侍卫侍从跑来打猎,这一带很偏僻,附近只有一个小村庄,再远一点是贡迪家族的一个城堡。

仆人们昨晚就到了,在城堡里点上了壁炉,烧热了炉灶,国王一行到了城堡后,能立即在壁炉边烤烤火,吃点甜点。

邦当带阿比盖尔去了二楼的一间卧室。

城堡不大,路易十三曾经的卧室也就是一个普通房间,她的房间是奥地利安娜曾经住过的房间,距离国王的卧室隔了3个房间。这没什么深意,只是因为城堡里的卧室不多。

坐马车时间不长,她不累,但是因为快到凡尔赛的时候下雨了,下车之后又发现凡尔赛城堡门口泥泞不堪,她的裙摆沾到泥浆,弄脏了。

她不喜欢下雨,不喜欢弄脏裙子。

路易上楼的时候,她正在换裙子。

他挥挥手,示意两个女仆出去。

“我就不该答应你过来。”她气呼呼的说“瞧呀裙子弄脏了。”

路易不以为然,“回宫了我叫裁缝给你做上一打新裙子,不够的话,做十打。”

“你是不是想害我没地方睡觉我的房间就那么点大,没地方放那么多裙子。”

“你可以搬到我楼上,我再多给你几间房间,可以让你放新裙子。”

她避而不答,“没想到凡尔赛是这样的。”

“你原本以为它该是什么样子”

“至少不会比卢浮宫差多少吧。”

“我现在很穷,没有钱好好修建它。”他拉着阿比盖尔走到窗前,“你瞧,这儿是不是很美”

放眼望去是一大片森林和山丘,郁郁葱葱,雨中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沙沙的雨声,窗外吹来的清冷的风,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

隐约传来年轻男人们咋咋呼呼的喊叫声。

侍从们兴冲冲的来了郊外,却被大雨困住,无聊极了。

路易颇是不耐烦,本来是兴高采烈要带她出来玩,没想到还是被困在房间里。

“本来想带你出去打猎的,或者教你骑马。在卢浮宫不太自由。”

国王居然还会感到“不自由”,这可真是世界奇闻

“你是至高无上的国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深深的凝望她,“你可真没劲”

“不然呢要么你现在就派人暗杀了主教大人,要么住口。”

“暗杀”他狠狠掐住她两边手臂,“说是谁让你对我说这种话的是奥尔良,还是孔代”

“想什么呢当然是主教大人派我来的。”

路易似乎大吃一惊,游移不定的看着她,似乎在想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跪下来求我不要杀了你吗”

“你抓着我,我没法跪下去。”

他冷哼了一声,“马萨林不会蠢到找一个漂亮姑娘来怂恿我去暗杀他。他不是蠢货,我也不是。”

“你放手,很疼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手。

阿比盖尔皱着眉头,转身离开窗边。

“你不冷吗我可是很冷呢。”她找到一块毯子披在肩头,坐到床尾的穿衣凳上。

路易关上窗户,坐到床尾,随即一把抓住她披散下来的金发,用力一拉,将她拉得向后倒在床上。

她疼得喊了一声。

“喊什么”他恼火的喊,“你的胆子真大啊你竟然不怕主教。”

“我是天主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怕他”她奋力拉回头发,“你蠢得很,你害怕他,居然不敢跟他对着干”

他气得要命,“你住嘴我可是国王我就是国家,我就是法兰西”

“你只是一个以为自己是国王的可怜虫”

“你放屁把你那无知的话收回去”

“你叫我收回去我就收回去吗我面子不要的吗你是因为被我揭穿了你懦弱的真面目,所以你气急了,就冲我发火”

“你只是个伯爵之女,居然敢诽议你的国王我真该拿马鞭好好抽你一顿,我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如何尊重国王。”

“你不敢听真话,你不是一个好国王。”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你最好乖乖的,不要乱说话,不然,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