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996年6月23日北海道佐吕间湖 已经无人敲桌子,无人扔杯子了(第4/4页)

归根结底,岁月周转一轮,周期完成一个循环。我内心有这样一种实感。作为日常行为,跑步中值得高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重新归来了。已经连续四个多月,我扎扎实实地坚持跑步。这并不仅仅是机械性的重复,也不是规定的仪式,是身体自然地要求来到路上跑步,如同干渴的躯体要求水灵灵的新鲜水果一样。在十一月六日的纽约城市马拉松上,我究竟能跑出何种心情舒畅、令人满意的奔跑来,我愿意拭目以待。

成绩不是问题。事到如今,任如何努力,也无法跑得跟从前一样。我愿意接受这一事实。很难说这令人愉快,不过这就是年龄的增长。我有自己的职责,时间也有它的职责,而且远比我这样的人更忠实、更精确地完成。自打时间这东西产生以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啊),它片刻也不曾休息过,一直前行。躲过了夭折一劫的人,作为恩典,都被赋予实实在在地老去这一弥足珍贵的权利。肉体的衰减这一荣誉守候在前方,我们必须接受并习惯它。

重要的不是同时间竞争。能胸怀何等的充足感跑完四十二公里,能何等地享受自身,这些,恐怕今后将有重大的意义。我将去欣赏与评价无法以数字表现的东西,还将摸索与以前大相径庭的自豪。

我非挑战纪录的无邪青年,亦非一架无机的机器,不过是一介洞察了自身的局限,却尽力长期保持自己的能力与活力的职业小说家。

距离纽约城市马拉松,还剩下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