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译本出版手记(第2/2页)

阿尔瓦罗·德·坎普斯,佩索阿最闹腾的一个异名,1890年10月15日生于塔维拉,在格拉斯哥学习海洋工程,因为一次东方航海之旅而中断学业,曾在伦敦住过一段时间,最后定居里斯本。作家坎普斯是个花花公子,戴着当时非常时髦的单片眼镜,抽鸦片,喝苦艾酒,对年轻男子和年轻姑娘都很有吸引力,一开始,他都是凭感觉写一些激昂的长篇颂诗,令人想起沃尔特·惠特曼,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写起了短诗,风格也更为感伤。然而,他却从未改掉顽皮的脾性,频繁干预他的创造者在真实世界里的生活。让佩索阿的朋友们非常生气的是,这位海洋工程师有时候会代替他赴约,1929年,坎普斯自作主张,写信给佩索阿的心上人奥菲莉娅·奎罗斯,劝她把她对爱人的思念扔进“马桶里”冲走。

里卡尔多·雷斯,1887年9月19日生于波尔图,1912年,这位古典派作家和训练有素的医生朦朦胧胧地出现在佩索阿面前,但一直到两年之后,他才确定了他自己的地位。作为君主制支持者(葡萄牙最后一位国王于1910年退位,此后共和国建立),在想象中,他于1919年搬去了巴西,不过佩索阿在别处称他是一位“美国重点高中的拉丁语教师”,档案馆里藏有一个里卡尔多·塞克拉·雷斯博士在秘鲁的地址。佩索阿说雷斯是“用葡语写作,秉承希腊风格的贺拉斯”,他创作了多首短篇颂诗,在诗中提倡带着禁欲主义精神面对生活里微小且稍纵即逝的快乐,不可避免的痛苦,而且生活里没有任何意义可供发现。

弗雷德里科·雷斯,里卡尔多的兄弟,我们只知道他生活在国外,写过一本关于所谓的里斯本派诗歌(主要人物包括阿尔波特·卡埃罗,阿尔瓦罗·德·坎普斯和里卡尔多·雷斯)的小册子,并称之为葡萄牙唯一真正的国际化文学运动。他还会评论他兄弟“极其伤感”的诗歌,与他的兄弟很有共鸣,他评论他兄弟的诗歌为“清醒且有条理地尝试获得平静”。

托马斯·克罗斯,他把葡萄牙文化推向了讲英语的国家,这位散文家和翻译特别致力于推广阿尔波特·卡埃罗的作品。“十分新奇,古怪,可怕,令人毛骨悚然”,在为这位假冒牧羊人的《诗歌全集》所撰写的前言中,他这样评价卡埃罗,而且他还打算将这本诗集翻译成英文。然而,就像佩索阿和他的虚构朋友提出的很多计划一样,这项非常有意义的工作永远都只是一个好想法而已。

I. I.克罗斯,很可能是托马斯·克罗斯的兄弟,写了很多赞扬卡埃罗(称赞他的“客观神秘主义”)和坎普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通晓韵律者”)的评论文章。

A. A.克罗斯,这第三位克罗斯先生角逐英文报纸上的字谜游戏现金奖。

安东尼奥·莫拉,作为新异教主义(一项旨在代替境况不佳且颓废的基督教的运动)的首席理论家,莫拉热情洋溢地阐述了卡埃罗和雷斯的才华,认为他们“用诗歌直接表达异教信仰。”他还留下了很多雄心勃勃的未完成文章,有打字版本,也有手写的,标题有《诸神的回归》(与里卡尔多·雷斯联合创作),《异教改革导论》和《异教基础》(被视为对康德之《纯粹理性批判》的反驳,以及重建异教客观主义的一次尝试)。

拉斐尔·巴尔达伊,佩索阿在一封信中称其为长着长胡子的占星家,于1915年末被构思出来。除了占星术和关于星宿的文章,他还创作了几篇哲学文章,包括《驳斥论》,在这篇文章里,他肯定生命“从本质上来看都是幻觉与虚假。上帝是至高谎言。”

贝尔纳多·索雷斯,《不安之书》最终的虚构作者,他似乎是在1928年成了该书的作者,在虚构之中,他在同年搬去了道拉多雷斯大街,但一开始他的设定角色是一位短篇小说作家。佩索阿和索雷斯之间非常紧密的关系——他称他为半异名,因为他并非一个不同的人物,而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费尔南多——体现在他俩名字的相似之处上,“Bernardo(贝尔纳多)”“Soares(索雷斯)”这个名字所含的字母几乎与“Fernando(费尔南多)”“Pessoa(佩索阿)”名字中的字母一模一样。

玛丽亚·何塞,佩索阿唯一一个已知女性人物角色,是一篇写给安东尼奥先生的感伤长篇情书的作者,这位金属加工工人每天上下班时都会经过她的窗前。玛丽亚·何塞有点儿驼背,微微有些跛脚,最后患肺结核去世,她从不打算把她这封充满绝望的信送出去。“我的日子所剩无几,”她在信的最后写道,“我写这封信就是为了能把它捧在胸前,仿佛这是你写给我的信,而不是我写给你的信”。

特伊夫男爵,1928年构思而成,这位男爵或许是佩索阿最后一位虚构作者。他与贝尔纳多·索雷斯(佩索阿在附录三中的“小说插曲序文”里比较了这两个人物)有很多相似之处,特伊夫或许也可以被视为半异名,被当成残缺或扭曲的佩索阿。他具有佩索阿那种唯理主义倾向,还体现了他的创造者那份贵族式的自命不凡(佩索阿因父系一边具有非常远的贵族血统而十分骄傲)。和佩索阿一样,男爵因为无法完成任何作品而倍觉苦恼,并且选择了理性且符合逻辑的一步,以自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而他的创作者则可能咯咯笑着继续写作。

我一寸一寸地征服了与生俱来的精神领域。

我一点一点地开垦着将我困住的沼泽。

—费尔南多·佩索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