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终点重新开始

从终点开始意味着回到原点,为自己绘制出一幅未来的蓝图——一幅指引你生活和职业走向的蓝图。

一个五月的傍晚,我坐在霍华德家的厨房里,边喝啤酒边看他做烤牛肉三明治。

“其实我可以在回家的路上随便吃一点儿,”我说,“你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地做饭。”

“要是你觉得这就叫‘做饭’,那你要学的东西可比我想的还要多。”霍华德说,“另外,我们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你吃饱了好干活。”

第二天我们要和霍华德从前的一个学生会面,这个人正在考虑给母校捐一大笔善款,所以当晚我们得把会面内容定下来。

他把三明治摆在我面前,微笑着看我狼吞虎咽,问:“饿坏了吧?”

“中午没顾上吃饭。”我边嚼边说,“遇到了点儿事,有没有兴趣听听?”

“说吧。”他坐下来,等我讲给他听。

是关于我以前的一个同事乔治的事,这个人既老实又聪明勤奋,在我认识他的这么多年里,从没见过像他这样重视自己事业发展的人。

这天,乔治来到了波士顿,我们约好一起吃午餐顺便叙叙旧,但当我们在餐馆碰头时,他说不饿,看起来情绪也很焦躁。我们放弃了午餐计划,花了两个小时在波士顿老区那些历史悠久的街道里闲逛,乔治说起了去年他所遭受的挫败和困惑的经历。

据我对乔治的了解,他是一个相当看重收入的人。但他并不吝啬,也不贪图物质享受,他推崇舒适极简的生活,为人也慷慨大方。作为一个成长在单亲家庭、曾经身负沉重经济压力的人,乔治在渴望成为富人的道路上走得更为艰辛。确切地说,用他自创的一个说法就是要为他自己、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提供“全面的经济保护”。他决心不让他小时候所经历的那些悲剧在他的家人身上重演,他要让他的家人拥有稳定的生活,吃饱穿暖。他不想妻子生完孩子以后,还要因为生活负担繁重而重返工作岗位,他希望他的孩子即便申请不到奖学金也可以安心地去上大学,他会给他缴大学学费。除了他对家庭如此上心外,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他不只为家人考虑,同时也会考虑雇员的福利待遇。

刚踏入社会时,我们曾在一家酒店共事。几年后,当他觉得自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后,辞职开发了一款适用于酒店在线预订服务的系统。当时我十分钦佩他的这种大胆选择,将自己微薄的积蓄全部投进去,据说还刷爆了信用卡。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然而我们在波士顿重逢的前一年,他的公司被一家大型酒店集团收购了。根据协议,乔治变成了银行存款达到百万的富人,他实现了自己要为家庭提供“全面的经济保护”的目标。

卖掉公司之后,乔治需要履行合同规定,再在这家公司待上一年。在那段时间,他所做的工作和卖掉公司之前没什么两样。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受到这次收购的影响:公司平稳地度过了经济危机,收入节节攀升,新合资公司的老板也不去干涉他的工作。他约我在波士顿见面时,我以为他一定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就是站在世界之巅。但是,在我们散步的过程中,乔治说自打公司重组之后,他越来越对自己的工作状态感到不满,而且这种感觉日益增长,让他逐渐陷入深深的挣扎之中。

听到他这样说,我十分震惊,我的第一反应是问他家里一切是否还好,婚姻有没有遇到问题,孩子们是否都好。“卡琳和孩子都很好,他们就是我坚定的基石,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总是把工作中遇到的糟糕情绪带回家,我真不是一个好伴侣。”

我劝他,从好几个角度来看他的反应都是正常的。一旦有过做老板的经历再给别人打工,无论如何都是很难找到感觉的。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低潮期。如果你已经提前收获了梦想的果实,超前完成了你的目标任务,突然失去动力是很平常的事。

乔治承认,他的热情的确受到了打击,但他一直觉得自己会适应的。他甚至接受现在该是他离开他所创办的公司的时候了。过去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要确保“工作大家庭”的生计问题,这些与他长期共事的员工,一直是推动他前进的坚实动力。

乔治解释说,目前所出现的问题都是长期积累所致,而过去已不是他面对的困难,将来才是。他也想过要进行新的投资,但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也认真考虑过加入一家咨询公司,可在最后一分钟他反悔了。现在他甚至想去读法学,倒不是他对法律感兴趣,而是至少接下来的几年,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过早地实现了人生目标。”我对霍华德说,“现在他陷入了怪圈,无法找到自己的方向。他是一个积极而充满活力的人,但他现在不知道这股劲该往哪儿使,只能原地踏步。我今天看到他,感觉他就像一个加热过度、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

霍华德安静地坐着,我咬了几口三明治,继续说:“他甚至没有心情去享受生活中除工作以外的事。他不再打高尔夫球,也不去音乐厅,可能还要退出由他组织的社会团体。”

“真的?”这是自我开始讲这个故事以后霍华德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听得我也很郁闷。”我说。

霍华德思索了一会儿,抛出了一系列让我惊讶的问题,这些问题在当时看起来完全跟我所提到的话题无关。

问题1:据你所知,乔治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打高尔夫球的,是在大学时还是开创事业不久后?(我的回答:高尔夫球是乔治后来才学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喜欢打保龄球。我对保龄球一窍不通,但他实在打得太好了,我陪他去玩过几次。)

问题2:乔治参加的是什么社会团体?(我的回答:一个是当地的艺术中心,另一个是美国肺科协会的地方性组织。)

问题3:乔治是艺术家吗?他家族有肺脏疾病的遗传史吗?(我的两个回答都是:我不这么想。)

回答完霍华德的问题,我又把问题抛回给他:“你问这些跟他下一步该如何打算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他说完回到房间里,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装满玩具的袋子,这是给他的外孙们准备的。他在袋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盒智力拼图。

“我的外孙女可喜欢玩这个了。”他说,“她有一种玩转它们的本能。她喜欢先把边缘部分拼起来,再拼里面。她先搭建外部边框,让拼图有一个大致的轮廓,然后再挑选符合剩余部分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