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第2/2页)

是光穿着混帐的睡衣裤,情况怕不至于那么糟。

“拿钱来吧,先生。”他一直走到我站着的地方。他只会说这么句话。“拿钱来吧,先

生。”他真是个窝囊废。

“没有。”

“先生,你是不是一定要我给你点儿厉害看呢。我不愿那样做,不道看样子非那样做不

成了。”

他说。“你欠我们五块钱。”

“我并不欠你们五块钱。”我说。“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会大声叫喊。我会把旅

馆里的人全都喊醒。我要叫警察。”我声音抖得象个杂种。

“嚷吧。把你的混帐喉咙喊破吧。好极了,”老毛里斯说。“要你的父母知道你跟一个

妓女在外面过夜吗?象你这样上等人?”他说话虽然下流,却很锋利。一点不假。

“别捣乱啦。你要是当时说十块,情况就不同了。可你清清楚楚地――”“你到底给钱

不给?”他把我直顶在那扇混帐门上。他简直是站在我上面,挺着他那个毛茸茸的脏肚子。

“别捣乱啦。快给我滚出去,”我说。我依旧交叉着两臂。天哪,我真是个傻瓜蛋。

这时孙妮头一次开口说话了。“嗨,毛里斯.要不要把他的皮夹子拿来?”她说。“就

在那地方。”

“好的,拿来吧。”

“别动我的皮夹子!”

“我已拿到了,”孙妮说着,拿了五块钱在我面前一扬。“瞧?我只拿你欠我的五块。

我不是小偷。”

我突然哭了起来。我真希望自己当时没哭,可我的确哭了起来。“不,你不是小偷,”

我说。

“你只是偷走了五块――”“住嘴,”老毛里斯说着,推了我一把。

“别理他,随,”孙妮说。“走吧,酶。咱们拿到了他欠我的钱。咱们走吧,嗨。”

“我来啦,”老毛里斯说,可他没动窝儿。

“我要你来,毛里斯,嗨。别理他。”

“是谁在出口伤人?”他说,装出极天真的样子,接着他用手指重重地在我的睡裤上弹

了一下,疼得我要命。我对他说他是个混帐下流的窝囊废。

“你说什么?”他说。他把手圈在耳后,象是个聋子似的。“你说什么?我是什么?”

我还在哭。我是他妈的那么生气,那么紧张。

“你是个下流的窝囊废,”我说。“你是个向人勒索的混帐窝囊废,再过两年,你就会

成一个叫花子,在街上向人讨一毛钱喝咖啡。你那件肮脏破烂的大衣上面全是鼻涕,你还要

――”我话没说完,他就揍了我一拳。我甚至都没想躲避。我只觉得自己的肚皮上重重挨了

一下。

我并没给打昏过去,因为我还记得自己怎样从地板上目送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房间,还随

手把门带上。我在地板上躺了好一会儿,就象我跟斯特拉德莱塔打架时那样。只是,这一次

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我真的这样以为。我觉得自己好象掉在水里快要淹死似的。问题是,

我的呼吸十分困难。最后我好容易站起来,得弯着腰捧着肚子向浴室走去。

可我真是疯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疯了。在去浴室的半路上,我开始幻想自己心窝里

中了一颗子弹。老毛里斯开枪打了我。我现在是到浴室去喝一大口威士忌什么的,定一定

神,好让自己真正下毒手。我幻想着自己从混帐的浴室里出来,已穿好了衣服,袋里放着一

支自动手枪,走起路来还晃晃悠悠的。我并不乘电梯,而是步行下楼。我用手扶住栏杆,嘴

角里断断续续淌出一点血来。我就这样走下几层楼――用手捂着心窝,流得到处是血――随

后我就按铃叫电梯。老毛里斯一打开电梯的门,看见我手里握着一支自动手枪,就会害怕得

朝着我高声尖叫起来,叫我别拿枪打他。可我还是开了枪。一连六枪打在他那毛茸茸的肚皮

上。然后我把那支手枪扔下电梯道――当然先把指印什么的全部擦干净了。随后我爬回自己

房里,打电话叫琴来给我包扎心窝上的伤口。我想象自己怎样浑身淌着血,由琴拿着一支烟

让我抽。

那些混帐电影。它们真能害人。我不说瞎话。

我在浴室里呆了约莫一个小时,洗了一个澡。

随后我回到床上。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着――我甚至不觉得困――可我终于睡着了。我

当时倒是真想自杀。我很想从窗口跳出去。我可能也真会那样做,要是我确实知道我一律到

地上马上就会有人拿布把我盖起来。我不希望自己浑身是血的时候有一嘟噜傻瓜蛋伸长脖子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