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吐露真情(第3/4页)

“怎么会呢?”莫雷尔喊道,“我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呀!”

基督山用双手捧住他头。在那个沉甸甸地装满秘密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光明天使或黑暗之神对那个冤仇难解而同时又宽宏大量的头脑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呢?那只有上帝知道了。

基督山再一次抬头来,这一次,他的脸平静得象刚睡醒的小孩子一样。“马西米兰,”他说,“回家去吧。我命令你不要乱动,不要采取任何方法,不要让你的脸上流露一丝忧愁。我会把消息给你的。去吧!”

“噢,伯爵,你那种镇定的态度吓坏了我。难道你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难道你是超人吗?难道你是一位天使?难道你是上帝吗?”那个从不在危险面前发抖的青年,在基督山带着一个慈爱的忧郁的微笑望着他,使马西米兰觉得眼泪充满了自己的眼眶。

“我能够为你做许多事情,我的朋友,”伯爵答道。“去吧,必须独自好好想一会儿。”

基督山对他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特别的控制力,莫雷尔不想再说些什么。他紧紧地握了握伯爵的手走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待巴浦斯汀,他正从梅狄侬路跑过来。

这时,维尔福和阿夫里尼已经赶回家来了。他们到家的时候,瓦朗蒂娜还没有苏醒过来;医生正十分仔细地检查这个虚弱的病人。维尔福密切地注视着他的脸和嘴唇,等待检查的结果。诺瓦蒂埃的脸甚至比那瓦朗蒂娜更苍白,他也是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比维尔福更急于想知道医生的决断。终于,阿夫里尼终于慢吞吞地说出这几个字:“她居然还活着!”

“居然?”医生说,“我再说一遍,她竟然还活着,而这使我感到很惊奇。”

“她得救了吗?”她的父亲的问。

“是的,只要她还活着就行了。”

这时,阿夫里尼的眼光接触到了诺梯埃的眼光,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喜悦和包含着很深的涵义,这些全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把瓦朗蒂娜放回到椅子上,她的嘴唇是那样苍白无色,简直与她的面孔一样灰白。然后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诺瓦蒂埃,诺瓦蒂埃似乎已预料到他所做的一切。

“阁下,”阿夫里尼对维尔福说,“请您去叫瓦朗蒂娜小姐的婢女来。”

维尔福亲自去找她,阿夫里尼走到诺瓦蒂埃面前。“您有话要告诉我吗?”他问。

老人意味深长的眨一眨他的眼睛。我们应该记得,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表示肯定动作。

“私下说吗?”

“是的。”

“嗯,我陪您谈一会儿。”这时维尔福回来了,后面跟着那个贴身婢女,婢女的后面是维尔福夫人。

“这可怜的孩子怎样啦?她离开我房间的时候就说有点不舒服,但我以为那是无关紧要的。”维尔福夫人含着眼泪,带着一种亲生母亲对女儿那种怜爱的表情走近瓦朗蒂娜,拿起她的一只手,阿夫里尼继续望着诺瓦蒂埃;他看到那老人的两眼瞪得滚圆,面颊变得通白而颤抖,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

“啊!”他说,不由自主地顺着诺瓦蒂埃的眼光望过去,而诺瓦蒂埃的眼光正紧紧盯住维尔福夫人,维尔福再三地说,“让这可怜的孩子躺在床上比较好些,芬妮,我们抬她到床上去。”

阿夫里尼先生觉到那个建议给了他一个单独跟诺瓦梯埃密谈的一个机会,便表示那是最好的办法;但他吩咐,除了他的命令,禁止给她吃喝任何东西。

她们抬着瓦朗蒂娜走了;她已经醒过来,但却还不能行动或说话,这次发作把她周身的骨都抖松了。可是她还能给她的祖父一个目光。阿夫里尼跟着病人出去,开了一张药方,吩咐维尔福乘一辆轻便马车亲自到药剂师那儿去取药,亲自拿来,他在他女儿的卧室里等他。然后,又重新吩咐一遍不准给瓦朗蒂娜吃喝任何东西以后,他又回到诺瓦蒂埃的房间里,小心地关上房门,确定没以有人在窃听,便说:“嗯,您对于您孙女儿的病,知道一点了吧?”

“是的。”老人说。

“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我问,你必须回答我。”

诺瓦蒂埃做了一个愿意回答的表示。

“您预料到瓦朗蒂娜会遭到这种意外的打击吗?”

“是的。”

阿夫里尼想了一会;然后走近到诺瓦蒂埃面前。“请原谅我下面所说的话,”他说,“但在目前这种形下,任何一点迹象都不应该轻视。您可曾看到可怜的巴罗斯去世的情形吗?”

抬起眼睛望着上天。

“您知道他死的原因吗?”阿夫里尼把手搭在诺瓦蒂埃的肩上问。“是的。”老人回答。

“您以为他是自然死亡的吗?”

在诺瓦蒂埃僵硬的嘴唇上,有一种难以辨察的微笑。

“那末您以为巴罗斯是被毒死的?”

“是的。”

“您以为他服下的毒药本来是预备给他吃的吗?”

“不。”

“您以为现在想害死瓦朗蒂娜的那个人,就是无意之间毒死巴罗斯的那个人吗?”

“是的。”

“那末她也要死吗?”阿夫里尼用他那尖锐的回目光盯住诺瓦蒂埃问。他等待着在老人身上所产生反应。

“不!”他带着一种即使最聪明的推测者见了也会感到迷惑的得意神情回答。

“那末您还抱着希望?”阿夫里尼惊奇地说。

“是的。”

“您希望什么呢?”老人用他的眼光表示他无法回答。“啊,是了,不错!”阿夫里尼慢慢地说。然后,他转过去对诺瓦蒂埃说,“您希望那凶手就此歇手不干?”

“不。”

“那末您指望毒药在瓦朗蒂娜身上不能发生效果吗?”

“是的。”

“您当然也知道,”阿里夫里尼说,“这一次是有人故意要毒死她的。”

老人表示他对这一点并无异义。

“那末您怎么能希望瓦朗蒂娜可以逃脱呢?”

诺瓦蒂埃把他的眼光紧紧地盯着一个地方。阿夫里尼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发觉他的眼光盯在他每天早晨服用的那只药瓶上。“啊,啊!”阿夫里尼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难道您已经——”

诺瓦蒂埃不等他讲完就说:“是的。”

“要她能经受住这种毒药吗?”

“是的。”

“而您的方法是让她逐渐适应——”

“是的,是的,是的。”诺瓦蒂埃说,很高兴对方能懂得他的意思。

“的确,您听我讲过:我给您的药里含有木鳖精的吧?”

“是的。”

“她逐渐适应了那种毒药,您希望她可以产生抵抗同类毒药的能力?”

诺瓦蒂埃接着露出惊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