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主的死(第4/10页)

“你小子看看,这是什么?这总不是奶子吧。”

孙喜这时开口了,他说:

“找不到地方。”

精瘦男子一下子没明白,他问:

“你说什么?”

“我说公羊找不到母猪那地方。”

粗瘦男子一拍脑门,茅塞顿开的样子,他说: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

孙喜听到夸奖微微有些脸红,兴奋使他继续往下说:

“要是教教它就好了。”

“怎么教它?”

“牲畜那地方的气味差不多,先把羊鼻子牵到那里去嗅嗅,先让它认谁了。”

精瘦男人高兴地一拍手掌,说道:

“你小子看上去憨头憨脑的,想不到还有一肚皮传宗接代的学问。你是哪里人?”

“安昌门外的。”孙喜说,“王子清老爷家的,你们见过我家少爷了吗?”

“你家少爷?”精瘦男人摇摇头。

“说是被日本兵带到松篁去了。”

有一人告诉孙喜:

“你去问那个老太婆吧。日本兵来时我们都跑光了,只有她在。没准她还会告诉你日本兵怎么怎么地把她那地方睡得又红又肿。”

在一片嬉笑里,孙喜顺着那人手指看到了一位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正独自一人靠着土墙,在不远处晒太阳。孙喜就慢慢地走过去,他看到老太太双手插在袖管里,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他。孙喜努力使自己脸上堆满笑容,可是老太太的神色并不因此出现变化,散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皱巴巴木然的脸。孙喜越走到她跟前,心里越不是滋味。好在老太太冷眼看了他一会后,先开口问他了:

“他们是在干什么?”

老太太眼睛朝那群人指一指。

“嗯——”孙喜说,“他们让羊和猪交配。”

老太太嘴巴一歪,似乎是不屑地说:

“一帮子骚货。”

孙喜赶紧点点头,然后问她:

“他们说你见过日本兵?”

“日本兵?”老太太听后愤恨地说,“日本兵比他们更骚。”

雨水在灰蒙蒙的空中飘来飘去,贴着脖子往里滴入,棉衫越来越重,身体热得微微发抖,皮肤像是涂了层糜烂的辣椒,仿佛燃烧一样,身上的关节正在隐隐作痛。

雨似乎快要结束了,王香火看到西侧的天空出现了惨淡的白色,眉毛可以接住头发上掉落的水珠。日本兵的皮鞋在烂泥里发出一片叽咕叽咕类似青蛙的叫声,他看到白色的泡沫从泥泞里翻滚出来。

翻译官说:“喂,前面是什么地方?”

王香火眯起眼睛看看前面的集镇,他看到李桥在阴沉的天空下,像一座坟茔般耸立而起,在翻滚的黑云下面,缓慢地接近了他。

“喂。”

翻译官在他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晃了晃,然后才说:

“到李桥了。”

接着他听到了一段日本话,犹如水泡翻腾一样。日本兵都站住了脚,指挥官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有几个士兵立刻脱下自己的大衣,用手张开为地图挡雨水。他们全都湿淋淋的,睁大眼睛望着他们的指挥官,指挥官收起地图吆喝了一声,他们立刻整齐地排成了一行,尽管疲乏依然劲头十足地朝李桥进发。

细雨笼罩的李桥以寂寞的姿态迎候他们,在这潮湿的冬天里,连一只麻雀都看不到。道路上留着胡乱的脚印和一条细长的车辙,显示了一场逃难在不久前曾经昙花一现。

后来,他们来到了一处较大的住宅,王香火认出是城里开丝绸作坊的马家的私宅。逃难发生得过于匆忙,客厅里一盆炭火还在微微燃烧。日本兵指挥官朝四处看看,发出了满意的叫唤,脱下湿淋淋的大衣后,躺到了太师椅子里,穿皮鞋的双脚舒服地搁在炭盆上。这使王香火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他看到那双湿透的皮鞋出现了歪曲而上的蒸汽。指挥官向几个日本兵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王香火听到了鞋后跟的碰撞,那几个日本兵走了出去。另外的日本兵依然站着,指挥官挥挥手说了句话,他们开始嬉笑着脱去大衣,围着炭火坐了下来。坐在指挥官身后的翻译官对王香火说:

“你也坐下吧。”

王香火选择一个稍远一些的墙角,席地坐下。他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息,与日本兵哗啦哗啦说话的声音一起盘旋在他身旁。手掌的疼痛由来已久,似乎和手掌同时诞生,王香火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他看到两处的袖口油腻腻的,这情景使他陷入艰难的回忆,他怎么也无法得到这为何会油腻的答案。

几个出去的日本兵押着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太太走了进来,那指挥官立刻从太师椅里跳起,走到他们跟前,看了看那位老女人,接着勃然大怒,他嘹亮的嗓音似乎是在训斥手下的无能。一个日本兵站得笔直,哇哇说了一通。指挥官才稍稍息怒,又看看老太太,然后皱着眉转过头来向翻译官招招手,翻译官急匆匆地走了上去,对老太太说:

“太君问你,你有没有女儿或者孙女?”

老太太看了看墙角的王香火,摇了摇头说:

“我只有儿子。”

“镇上一个女人都没啦?”

“谁说没有。”老太太似乎是不满地看了翻译官一眼,“我又不是男的。”

“你他娘的算什么女人。”

翻译官骂了一声,转向指挥官说了一通。指挥官双眉紧皱,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使他难以看上第二眼。他向两个日本兵挥挥手,两个日本兵立刻将老太太架到一张八仙桌上。被按在桌上后老太太哎哟哎哟叫了起来,她只是被弄疼了,她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王香火看着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挑断了她的裤带,另一个将她的裤子剥了下来。露出了青筋暴突并且干瘦的腿,屁股和肚子出现了鼓出的皮肉。那身体的形状在王香火眼中像一只仰躺的昆虫。

现在,老太太知道自己面临了什么,当指挥官伸过去手指摸她的阴部时,她喉咙里滚出了一句骂人的话:

“不要脸啊!”

她看到了王香火,就对他诉苦道:

“我都六十三了,连我都要。”

老太太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慌乱,当她感到自己早已丧失了抵抗,就放弃了愤怒和牢骚。她看着王香火,继续说:

“你是安昌门外王家的少爷吧?”

王香火看着她没有做声,她又说:

“我看着你有点像。”

日本兵指挥官对老太太的阴部显得大失所望,他哇哇吼了一通,然后举起鞭子朝老太太那过于松懈的地方抽去。

王香火看到她的身体猛地一抖,哎哟哎哟地喊叫起来。鞭子抽打上去时出现了呼呼的风声,噼噼啪啪的声响展示了她剧烈的疼痛。遭受突然打击的老太太竟然还使劲撑起脑袋,对指挥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