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就是你的法律

“我去刘老师那做病况陈述,前后不到十分钟,人就从楼梯摔下来了,”陈源如实告诉给何溪那天的情况时,三个人站在走廊上,病房们虚掩着,护士在里头给何瑾玉换药。

陈源接着说,“平时她不会往安全通道去的。”

“没事,陈源哥,别紧张,磕磕绊绊难免的。”

擦破了皮,好在没几级台阶,否则伤筋动骨,何瑾玉要遭好一阵子罪。

何溪只觉得幸好,无意追究什么责任。

“你先进去陪着阿姨,”瞿孝棠这时才开口,“我下去买点东西。”

何溪应下,推门进去了,直到门在面前合上,瞿孝棠才抬眼望向陈源,“这段时间,有什么人来过吗?”

陈源和瞿孝棠交换视线,“是有,”随后转过身,“跟我来。”

何溪回来后,何瑾玉对于受伤这件事反倒表现的像个成年人,见他进来,便宽慰似的说道,“我以为胳膊会骨折呢,原来只是破了点皮,稍稍有一点疼。”

“嗯,妈,走路要慢,尤其是下台阶,得一步一步的走。”

何瑾玉连连点头,“对了儿子,小瞿来了吧?”

“是啊,”何溪看了眼门口,门上的玻璃小窗外没了人影,他迟疑着,回答道,“一会儿他就过来,怎么了妈,想跟他玩拼图吗?”

“好了,小心别沾水啊。”护士整理好东西,出去前这么嘱咐着,何溪替何瑾玉应了话,等护士带上门出去,何瑾玉才朝何溪伸出手,“来,儿子。”

何溪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又听着她问,“小瞿有女朋友了没呀?”

“妈……”

“哎我觉得楼下护士台的小王蛮不错的,”何瑾玉兴致勃勃的介绍,“你看,工作稳定,城市户口,23岁,人长得又端正,不说人家小瞿要不要,你要也是可以的呀。”

“……我们现在都不太想谈恋爱,”何溪说,“您就别操心这些了。”

“什么叫别操心这些,这些我不操心谁操心,你那个死也不露面的爹会操心吗?”何瑾玉有些激动了,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胳膊上的白色纱布在晃动时显得尤为突兀,何溪试图将她抱住,却很快被挣扎开了,她接着说,“你们总不能,一辈子跟同学混在一起吧……”

何溪在她这话里停滞住,难以置信,或者有些仓皇的看向她,“妈,你说什么呢。”

“我没说什么,”何瑾玉拉住被角,躺下去将自己整个裹住,良久,才闷闷的说,“那你就别谈,你妈我死之前,都不许谈。”

何溪说好,坐在床边隔着被子给她拍背,“听你的。”

“今天食堂做什么了?”

“我去看看,有想吃的吗?”

“2号窗做的鱼好吃,”何瑾玉说,“别的不要。”

“好。”

食堂人不算很多,稀稀拉拉坐着几桌人,窗口排着三五个人的队伍,何溪径直走到二号窗口,要了红烧带鱼,又要了些蔬菜,拿了方便袋将打包盒封好,再从食堂回住院部。

食堂在后三栋,回去的路上要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弯弯绕绕的直抵住院部离电梯最近的那个门,但走了这一段距离,何溪总觉得怪怪的,人的第六感作祟,心里的不安也活跃起来,何溪加快了步伐,又掏出手机给瞿孝棠拨了个电话。

那头接的很快,何溪还没出声,就听那头说了句话,少时,何溪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埋下头一步也不敢怠慢的往住院部去了。

后门直连走廊,双开的大门掩了一半,何溪刚进去,只觉得耳边掠过一阵强风,接着肩头被无意掀开,砰砰几声结实的闷响,何溪踉跄着扑到了墙上,慌忙中回头,看见瞿孝棠正抓着一个人的衣领,以一种格斗的姿势卡着那人的脖颈把人抵在墙上,陈源这时过来伸手扶住了惊魂未定的何溪,“没事吧?”

何溪摇头,又撤开两步弯下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午餐盒,再回到瞿孝棠身边的时候,声音已然平定下来,“沈同学,我想你有必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的确如沈其臣说的那样,他应该是个女人,不仅没什么力气,喉结那一圈仅那一小会的禁锢,现在已经有了一圈红褐色印痕,何溪在自助机上买了一瓶牛奶,走到亭子里时,沈其臣被瞿孝棠几句话快要挤兑的哭了。

“呐,”将牛奶递过去,何溪才说,“跑来安城多久了?”

“从八月底到现在,一个月了。”

“沈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偷拍的事情我已经让步了,你现在跑来医院又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妈在这里。”

“我,我知道,”沈其臣焦急的抬头,在撞上何溪的视线时又躲闪开了,“对不起......”

“对不起?”瞿孝棠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所以带阿姨去安全通道的那个人,是你吧?”

和陈源去监控室,瞿孝棠发现何瑾玉摔跤之前有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从走廊上走过,不多时,何瑾玉便追了上去,监控追踪到今天,何溪去食堂的路上也有个戴鸭舌帽的人跟在身后不远处,所以他们才在门后把人截住了,结果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沈其臣。

“不是!”沈其臣突然起身,“是裴梓岳,我在上一层楼梯间里,阿姨摔倒后裴梓岳慌张的跑了,我下去把阿姨扶了起来,护士很快就来了。”

“所以裴梓岳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何溪深吸了口气,说,“那他跟我妈说什么了?”

沈其臣在很长的一阵犹疑过后,重新坐了下来,“他是来求情的。”

何溪不解,但没插话,沈其臣接着说,“他问阿姨能不能联系到你,还说无论以后你跟谁在一起他都不会再添乱了,希望阿姨能替他跟你,跟你们说点好话。”

“他来过这医院很多次了,八月月底,你们也在,他才没有去找阿姨。”

荒唐,何溪觉得前所未有的荒唐,全安城谁不知道三院是精神病专科医院,裴梓岳的生活过成什么样子才会想到来三院找何瑾玉说情?

“那你来安城做什么?”何溪问。

“我本来是想来看看裴梓岳他过的有多差劲,打算看一眼就走,但那天刚到安城,偶然跟着他来了医院,就看到你们了,”沈其臣说,“之前的事你不追究,我还没有正式跟你道谢,所以我才想留在这,我担心他对你妈妈下狠手。”

那天何溪又单独跟沈其臣说了会儿话,沈其臣下午便买了回江北的票,晚上安置何瑾玉睡下,何溪才将瞿孝棠带回了家。

“我也没干嘛......”瞿孝棠被一路推进了沙发里,投降似的举着双手,“真没干嘛,只不过断了他们的人脉和经济来源,这跟裴梓岳做的事比起来有什么过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