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漳整个清晨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下楼,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响,他的脚步停顿几秒,慢慢走过去。

阳光从玻璃窗户照进来, 微风吹动树梢, 显然今天是个好天气, 阎忱穿着浅灰色家居服正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早餐, 他低垂着头,侧脸英俊坚毅,眼下的青黑昭示着他昨晚没有睡好,或者根本就没睡。

林漳完全没有想到, 昨天他们吵架之后, 今天阎忱还会起来给他做早餐,还有那些被他忽视掉的记忆一次次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似乎是失血过多, 心慌意乱, 手脚一片冰凉。

阎忱端着盘子与林漳擦肩而过, 也不和林漳对视,更不和他说话, 只是将林漳那份早餐放到属于林漳的座位前,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兀自吃起自己那份。

在厨房门口站了许久, 林漳才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一般,步履迟缓地走过去, 他第一次觉得能吃到阎忱亲手做的食物,拥有这样平凡的早晨是一种幸运,阎忱吃得快, 吃完早餐后,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玩了会儿手机。

林漳放下筷子,秘书给他打来电话,说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目光盯着餐盘上的油渍,他抿了抿唇,“稍等一会儿。”

挂断电话,阎忱正将他们俩的餐盘收进厨房去洗,林漳放下手机,迈步跟上。

“阎忱。”他伸手拉住阎忱的手腕。

阎忱站住没有动,故作冷漠地说:“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刹那间,林漳的心如同被刀切割过,鲜血淋漓,他走上前,将额头抵在阎忱宽阔的背上,明显感觉到阎忱的背部肌肉倏然绷紧,“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他欠了阎忱好久,工作做得再好有什么用,他的生活被他弄得一团糟,连他最爱的人也被他弄丢了。

阎忱放下手里的餐盘,转过身捧起林漳的脸,林漳漆黑的眼瞳,笼罩着一层薄雾,下面是一汪平静的湖面,此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哥哥,你真狡猾。”阎忱眼神晦暗不明,声音低哑,俯下身吻上两瓣淡色的唇。

林漳被迫仰起头,迎合着阎忱,阎忱的双臂犹如钢筋水泥一般将林漳禁锢在怀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践,阎忱的吻技稳步上升,隐隐有找回失忆前水平的征兆,林漳的身子开始发软,紧紧靠着阎忱,两人跌跌撞撞移动到餐厅里。

一阵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林漳下意识抱紧阎忱的脖子,下一秒他便被阎忱抱到了桌子上,花瓶里的洋桔梗正散发着芬芳。

钱秘书第十次查看时间,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催促一下林总,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从不迟到早退的林总今天居然都快八点三十了,还没有从家里出来,莫不是要下红雨?

时间走到八点三十,林漳终于从家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粘人的阎大少爷,阎大少爷低头亲吻了一下林漳,目送他上车。

“林总,早上好。”钱秘书压下心中的震惊,若无其事地和林漳问好。

“嗯,早。”林漳点了点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他工作。

一天下来,不禁钱秘书震惊,别的秘书们也都瞠目结舌,林总今天居然发了好几次呆?

临到傍晚,林漳从繁忙的工作中抬头,对秘书说:“终止和奇遇的合作,赔偿金额走我的私账。”

“林总,奇遇有什么问题吗?”秘书诧异地询问道,昨天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奇遇很有潜力,终止合作不仅会带来损失,也可能会影响到鼎业的信誉,公司里多得是眼睛盯着林漳,秘书担心有人用这个做话题拿捏他。

“没有问题。”林漳看了一下午资料,指着其中一家公司说:“把奇遇换成这家。”

秘书欲言又止,但林漳才是做决策的那个人,“是。”

几天后,林漳去探望林炎,在林炎家里看见了齐褚州,这是个一百平左右的房子,不大,平时只有林炎一个人住,也够了,房子并不是很便宜,主要是地段和小区不错,距离林炎的大学近,小区安保设施很好,放林炎一个人住,林漳也放心些。

“哥,你来啦,快进来,我点了不少菜。”林炎开心地揽着林漳进屋,他会做简单的饭菜,不过厨艺完全不能和林漳比,平时基本靠外卖生活,要么就出去吃。

齐褚州站起身来,眼神有些落寞,“林漳。”

林漳怔了怔,“嗯。”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改天再来。”林漳说着就要走,林炎一把拉住他,整个人将门挡住,“哥,小齐哥又不是外人,干嘛要改天啊,小齐哥点了不少你爱吃的菜呢,而且你也有些日子没来看过我了,我有好多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请教你呢。”

齐褚州站在客厅里很是尴尬,林漳突然反悔,终止两家公司的合作,他想找林漳谈谈,却一次次被林漳的秘书告知,林漳没有时间,这下他总算是明白过来,林漳在故意躲着他,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求到林炎这里。

“林漳,到底朋友一场,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林漳见他几乎卑微的态度,指节弯曲,“嗯。”

林炎开心地拉着林漳坐下吃饭,“这几个菜都是小齐哥专门为你点的,哥,这么多年了,小齐哥都还记得你喜欢吃什么。”

齐褚州笑了笑说:“这没什么,有些东西刻在你记忆深处,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林漳拿筷子的手微顿,是啊,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对阎忱那么坏,可能那些事对当时的他来说,真的不足以让他费神吧,若非经历这场变故,他可能不会记起那些事情,可能也想不通阎忱为什么会突然和他离婚。

哪有什么突然,不过是一次次伤害堆积在一起,直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那根稻草大概就是林炎和齐褚州。

林炎拿着一张照片告诉阎忱,林漳是为了报恩才答应和他在一起,当初阎忱拆散了林漳和齐褚州,现在齐褚州回国,如果阎忱真的爱林漳就放手,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第一次从林炎口中知道这件事时,林漳怒不可遏,这么多年的情谊,他万万没想到阎忱不相信他,却相信林炎说的话,他想质问阎忱,凭什么把他们俩这么多几年的感情否定掉,凭什么把他对阎忱的爱偷换概念,可他面对的是失忆的阎忱,就算问了,也得不到他答案。

现在他明白了,阎忱总说他理智得可怕,其实是在抱怨他不够爱他。

爱情是两个人的赴汤蹈火,而不是一个人赴汤蹈火,另一个人作壁上观。

一顿饭,三人各怀心思,林漳吃得心不在焉,思绪万千。

林炎将碗筷放进厨房洗碗机里,就拿着手机回卧室去,“小齐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