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人网球(二十)

机会,不仅是靠等到的,还要去主动创造。

很冒险,但松雪觉得,值得一试。

“你会这么说,肯定已经有确切的怀疑对象了吧?”

幸村恰在此时提起,她正打算简单说一下自己的计划,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抱歉。”松雪匆匆打了个“稍等”的手势,拿起手机走到路旁,按下了接听键。

幸村便也停下来,静静地等她。

“喂,是我!”轻快如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那松雪一听就知道是丸井文太。

为了方便和松本由子“私聊”,她特地拜托他帮自己跑一趟东京,听他这副语气,应该是进展不错了吧。

除此之外,她其实还是有私心的。把丸井调开,其他正选也不在场,她才敢和幸村提出“以身试险”的想法。

不然,以他们对幸村的关心程度,怕是她才说了一半,就被这群少年直接掐断苗头了。

“怎么样?”松雪问。

“我跟你说啊——”丸井还没来得及回答,含糊地喂喂了几声,似乎是被人抢走了手机,引发了一阵骚乱,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

三五秒钟后,手机终于落到了某个人的手里,嘈杂的声音消失了。

“喂,松雪小姐吗?”对面换成了忍足彬彬有礼的声音,“抱歉,刚才出了点……呃,应该说,是意外吧。”

“你们那里也出事了?”松雪眉头一跳。

那可就完全超乎她的预料了。如果冰帝也扯上关系,恐怕她得推翻所有猜想,从头再来过了。

“哦不是,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忍足干咳着,笑声隐约有些微妙,“丸井同学在我们队里有个狂热粉丝,有点、嗯,请理解一下,看到偶像比较激动嘛……他正在被迹部教训呢。”

“没事就好,请继续吧。”她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你们查到了什么?”

“首先,车祸肯定是人为的。”忍足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横滨的警察今天中午接到报案,在一个旧仓库外发现了当日失窃的车辆,牌照扔在车尾箱——”

“这我知道,当然是人为的。”松雪差一点没忍住,猜都能猜到的东西,还需要专门去调查吗?

她微微一叹,控制住心情,尽量耐心地问:“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忍足尴尬地“呃”了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情很急切,但实际上,现在离重新立案只过了两天多,肇事车辆也才刚找到……”

“才两天吗?”

松雪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屏幕放下来,看了一眼时间显示。

从周五晚和迹部他们分开,再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恍惚觉得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事实上,只过去一个周末,今天才周一。

绫小路是上周四遇害的,现在连葬礼都还没办。说不准,他们还来得及去参加过几日的头七法事呢。

她想到这里,不由苦笑。

“你还好吗?”忍足敏锐地听出对面声音的变化,关切地问。

他的音色偏低沉,是那种微微沙哑的磁性声音。松雪一下子觉得耳朵都有些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我在。”

忍足接下来又说了很多。

关于肇事司机的行踪线索,被窃车辆的来源,以及具体失踪时间等等,信息很详细。同时也反映出来,凶手很狡猾,痕迹虽多,但要想追踪到具体身份,就没那么容易了。

松雪其实没有很专注地听他说这些,微微地走了神。

当忍足说到——“迹部打算再过去看看”的时候,她才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

“咦,没关系吗?你们网球部应该也有训练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如果不解决这个事情的话,总觉得心里静不下来,不是吗?”忍足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见。”

……

挂了电话,松雪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收起来。

她想,这样也好。

但牵涉到的人员越多,风险或许也会越大。她得更仔细、小心地设计一下剧本才行。

想到这里,松雪回过头看向路边。幸村并没有留在原地,她只看到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流。

他当然不会不告而别。

再往远处,有一家便利店,在等她打完电话的时间里,幸村应该是去买东西了。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并没有刻意掩饰。

松雪猛地回头,看到了川原爱理。

她将将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双手抱胸,脸上的敌意一如既往,并未减去多少:“你找由子姐做什么?”

“你一直跟着?”松雪不答反问,似笑非笑,“如果松本同学知道了,大概不会很高兴吧。”

松本由子的脾气确实很好。但是,越柔软的表面,就有越强硬的内里态度。

这一点,她身边的密友不会不清楚。

川原的眉毛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并没有退缩:“你以为我会怕这种威胁吗?”

两人隔着一米半的距离,松雪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地观察她。

川原爱理的长相并不出众,几乎是最传统的绿叶类型,平常陪衬在校园公主的身边,完全被遮盖了风采。再加上,每次遇见松雪的时候,她都没摆出什么好脸色,尽管妆容精致,画得细长的眉毛令人印象深刻……

恐怕也很少有人会认真地打量她的脸蛋,更不用说是她本人期望得到关注的心仪对象了。

“恐吓信是你写的吧?”

松雪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让对方瞬时间睁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

“我和幸村精市交往的第二天,消息就莫名传遍了整个学校。下午放学前,我就在储物柜里收到了这么一封信——”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叙述着,一边从书包里翻出化学课本,抽出一张信封,一抖,展示给川原看:“血红的,涂得挺吓人的。”

川原爱理一声不吭,脸绷得很紧,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幸好我有保存的习惯,才留下了这封信。”松雪笑了笑说,“你也许觉得无关紧要,我也是这么想的。看到这里了吗,‘离开’的下划线,这个不是红颜料,是指甲油的痕迹,我最近打过交道的人中,只有你爱涂指甲。”

她眉毛挑得很高,声音也变得尖锐许多:“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呢?”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我不需要证明什么,你承认与否,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们,我知道真相是什么。”

妄图在侦探面前耍花招,真以为能骗得了大家吗?

这种无聊的把戏,松雪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讲。她也不打算花太多时间跟川原纠缠无意义的小事,还是早点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