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沈琅蹲下:“许许?”

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披着件男人的外套,抬起脸,酒意朦胧地又要喊:“琅——”

“诶诶诶,听见了。”沈琅认出闺蜜,扶她起来,“安静点宝贝儿,再吵可就对不起你这名字了。”

许许跟着笑:“嘘,嘘——”

沈琅一个人住三室两厅的复式公寓,从家具到摆件都是追求舒适简约的美式装潢,二楼还搭了一层,一间书房一间客房。许许每来一次就要感叹一回:“琅琅,你说你住这里多好,以前怎么这么想不开,跑去住都没厕所大的地下室?”

四年前也不知道沈琅抽什么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连擦破皮都疼到皱眉,居然想不开跑去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下室。

比当初选择建筑设计这种受苦受累的职业还要让人无解。

沈琅在厨房倒水,无色无味纯净水,出于对醉酒人士的人文主义关怀,还顺手揪了片盆栽里的薄荷叶当装饰。她把水递给许许,随口扯:“住大公寓有什么意思?爱上你这个蹦迪到半夜不回家的人,只有地下室才适合苦情的我。”

“……”这女人嘴里真的没有正经话。

两人是发小,工作又是同城,许许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次要到沈琅这里来过周末。

许许的父亲是某跨国制药公司的高管,母亲是她爸众多情人中的一位。许许不想过插花瑜伽下午茶的生活,转头当了某本前沿时尚杂志的编辑,下了班后的夜生活比杂志要丰富。

沈琅进浴室洗澡,顺手将许许换下来的男人外套扔进门口的脏衣篓,隐约闻见外套上的男士香水。她问:“换了款香水,不是上回那一位?”

“早换了。本来说好的只是玩玩,要是哪天没感觉了就分得爽快点,结果他非要跟我谈真感情,没意思。”许许享受征服男人的新鲜感,换男伴的频率快得像时尚潮流变更,“你呢?”

沈大小姐二十多年没开出一朵桃花来,眼光挑剔到许许都快怀疑她打算出家了。

沈琅大言不惭:“都排着队呢,等我一个个试。”

话音刚落,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接连跳出来一条简讯。

陈工:【沈工,你安全到家了吗?怎么不回信息,是已经睡了吗?】

陈工:【晚安。】

等沈琅洗完澡出来,许许见她捞起手机看了眼,没回复,面色如常地随手又把手机扔回去。许许撑着脸感叹:“你看看,你看看,我是真敢玩,你也就敢嘴上浪浪。”

沈琅拧开卧室的台灯,弯唇一笑没说话。

她刚洗完澡,乌黑长发的发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只穿浅灰色睡裙,白皙的皮肤氤氲着水汽。灯下看美人,更有股脆弱朦胧的美。

太脆弱了。许许终于想起来她今晚是来干嘛的了,她来安慰沈琅的。

沈家的白事闹得人尽皆知,连她杂志社同组的同事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许许把安慰的招数在心里过了个遍,不动声色地挤上闺蜜的床:“睡不着,来聊聊天?”

沈琅:“看电影吧。”

“……也行。”套路没成,许许随机应变,“看点温情片吧,催眠。”

许许心里想的是等会儿看温情片容易起话题。别看沈琅表面云淡风轻,心里不知道藏着多少难受,等情绪发泄出来了说不定就会好点。

接着,她见沈琅点开一部电影,满封面的纸醉金迷,《The Ascent of Money(金钱本色)》。

经济纪录片。

许许:“?”这算什么温情片?

沈琅靠在舒软的床上,弯出个笑:“听说遗产分配后我在公司占股百分之十,我打算提前适应生活的温情,想想怎么花。”

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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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连着几天里,刨去葬礼后的善后事宜和必须由本人出面与律师沟通遗嘱外,沈琅这个短暂的假期过得还不算糟糕,等到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时,还记得点杯加糖的拿铁特浓。

“啪!”

沈家家族企业,恒新集团的顶层会议室。坐在沈琅旁边的沈立珩反手将文件拍在红木会议桌上,往后靠进真皮椅里,对询问的女助理面无表情道:“一杯美式。”

神色阴戾,听着火气不小。

会议的重要人物还没来,在场的众股东上一刻还在窃窃私语,见状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议论声轻了许多。

助理刚任职,第一次负责股东会的茶水,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沈琅从文件册里抬起头,笑了笑,补充了句:“他要三勺脱脂奶,不加糖。”

助理感激不尽,忙不迭鞠躬离开。

沈琅合上手里的文件,心里大概清楚自己二哥这股滔天的怒气是怎么来的了。

听说前两天在恒新的董事会选举会上,肖闻郁意料之内地通过董事长,并且由暂任CEO转正,兼任CEO。而最终沈立珩被聘请为CBO。

总经理。连副董都不是。

董事会里过半的人都向着肖闻郁,副董还是肖闻郁从公司在华尔街分部里带来的人,都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立珩气得不轻,找人把肖闻郁在美国分部这七年干的事调查了个遍,顺着联系网,意外地发现公司前几年几桩经典的资产重组并购案和跨国融资案背后竟然都有肖闻郁的名字。不仅如此,这位在他记忆里销声匿迹的“废物”,这几年似乎在华尔街声名鹊起。

不怪沈立珩知道得晚,他只负责公司在亚太区的经营,美国那边则常年由老爷子和沈立新坐镇。

他和沈立新向来就不和,更别指望沈立新能给他透露什么消息了。

这把牌,沈立珩眼看着自己开局就要输了。

“琅琅,等会儿在股东会上会投票出新的董事会成员,这几个人你先提前眼熟眼熟。”沈立珩把手里的候选人名单递给沈琅,上面有两个名字被人用显眼的签字笔圈出,“开会你听不懂没关系,只需要记住这几个名字就行了。”

以前老爷子重男轻女,沈琅基本不会参与家族企业的事,这二十几年她来恒新集团总公司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她现在能坐在股东会的会议室里,是因为继承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隔行如隔山,沈立珩不指望她能听懂会议,但他需要她的投票权。

沈琅扫了一遍,偏过头问:“要选新董事会成员?”

“选两个。”沈立珩说,“董事会要改弦更张,而我要这两个新选出来的董事都必须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久,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沈琅抬眼看向会议室门口,玻璃大门被人恭敬地推开,几位老股东簇拥着身形修颀的男人进会议室。肖闻郁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眉宇修长,漆黑曈眸往沈琅这里淡淡瞥来,两人对视停顿一瞬,他平静地收回目光,侧过脸开口回复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