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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月底,报社里需要一个人去东阳县采写一批山区致富的大型通讯。这是东阳县委书记亲自到报社来要求的,他介绍了他们县上许多情况,总编十分感兴趣,觉得可以树立典型大做文章。但是,任务派给记者部,许多老记者却借故家中有事一时不能走开,推托不去。这些年来,因记者都不愿意到边远山区县去采访,各县就成立了记者站,硬性派记者去那里驻站,一年一轮流,轮流都找理由推托,去了又都不安心,慢慢各县的驻站记者就全换成当地人,将一些通讯员转正为记者了。东阳县属这些边远县中最偏僻也最贫困的一个,记者们不愿去,让当地那些人写吧,东阳县的书记不信任,报社的总编也不信任,于是,金狗便自告奋勇去了。金狗是从州河岸上来的,他知道山民致富的艰难,真希望那里果真有了好的经验,他就可以告知老家的人如何去效法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英英又来了信。这信写得十分长,已没有了慷慨激昂的语句,声声似乎是在向金狗乞求,乞求中又时时透射出一种针刺。她在追问金狗:为什么不回信呢?即使工作太忙,也不至于连几句话的短信也不写吧?她末了直接把事情说破:知道金狗心中留恋着小水的旧情,但是,已经对不起了一个小水,还要再伤害另一个女人的心吗?金狗面对着这封信,心肠软了,只好第一次给她回了信,但信上只讲了他来到州城报社的情况,讲了他将去东阳县采访。写完给英英的信,他又给白石寨铁匠铺去了一信,这样才觉得心理平衡。他给小水的信中,再也不能使用那些“亲”呀“爱”呀的字眼了,他向小水诉自己的内疚和痛苦,结果就写成了没有结尾的信,塞进了邮筒。这一夜里,金狗一人来到了州城南门外的树林子里。他需要一块清静之地来平复自己的心绪,可树林子里,一对一对少男少女在其中约会,他们坐在那石椅上、大树下、草窝里,金狗一看见那儿停着两辆反射着月光和远远的路灯光的自行车,他就知道那附近是爱情的禁地,便绕开走过。他安静不下来,耳朵里尽听到悄声悄气的嘀咕,哧哧咯咯的笑声,也有大声的吵闹,有哭,也有动了手脚的厮打。爱情到底是什么?金狗在那嬉笑声中体会到爱的甜蜜,在哭闹声中更知道了爱的虚伪、欺骗和不堪的庸俗丑恶。一股无名之火就从心底产生,无法排泄,当突然听到一声锐叫“抓流氓”,接着是一片厮打声时,他饿虎扑食一样进去揪住了一个逃跑的年轻人,拳头雨点般地擂下去。原来这小泼皮潜藏在树林子里偷听一对恋人的情话,妒意顿起,竟用石头暗中砸伤那男的肩头。金狗将小泼皮摔在地上,看着他口鼻出血不停求饶,他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在树下站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