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只男主

时叙听到身侧清朗华丽的声音,怔一下,下意识偏过头看。

发觉记忆中眉目生动的少年已经在时光洪流里成长的有所不同了。

他身形高挑,带着口罩和帽子,碎发被帽沿压的凌乱,漂亮而凌厉的凤眸便从碎发中显露出来。

时叙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

他参与了穆秋人生中十分重要的几年,却没能好好陪伴他成长,甚至留下的记忆大约也是带着痛苦的。

最终时叙只是抿下唇,叫他的名字,嗓音温温道:“秋秋,你先去后面。”

穆江流听到,唇边笑容淡了点,上扬的眼尾一点点垂下。

他忽然发现,来这之前,那些心里面所有以为的见面后会出现的怨恨冷淡不解,实际上都没有出现。

在青年温和的叫他秋秋,习惯性在发生冲突时保护他之后。

一起打电竞的,多少都知道穆江流身手不凡。

有一年大家参加全明星赛,安保没做好,放进来一个极其狂热的粉丝,拿着刀,吓哭好几个小姑娘。

少年们虽不至于吓哭,但也是六神无主,警惕看面容已经癫狂的男人,除了呼唤保安,不知道作何反应。

穆江流那时候刚刚拿第一个冠军,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出来时被众人簇拥,离得最近。

他挥挥手把身后的少年们推远,眼皮淡淡垂下,唇边噙着笑,道:“怕什么啊?”

说着,抬步上去,劈手夺了刀,方才状若癫狂的男人,在他手中小鸡仔一样乖巧,一下也动弹不能。

整个过程里,他的笑容甚至没有下去过,举手投足间是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姿态。

难以想象,一个时常坐在训练室里,最大运动量也不过在健身房的网瘾青年会有这样的身手。

这一幕也是被场馆的摄像头记录下来,后来被无数粉丝奉为经典的,“魔鬼的微笑”。

连后来加入的纪煜都在感受到穆江流纵容后大胆上手摸他结实的肌肉,边摸边羡慕:“队长,你真的不害怕嗷。”

穆江流站在跑步机上,却调的慢走,神色淡淡:“不怕。”

纪煜好奇又羡慕:“为什么啊,真厉害。”

为什么?

穆江流想,大概是因为,在他最有可能害怕的时候,曾经有人这样的挡在他身前。

他与时叙第一次见面,实际远不如后来描述那般轻描淡写。

他生的好看,戾气却重,拿他相貌开玩笑,少有能全身而退的,即使代价是他也伤痕累累。

时叙握着他的手腕,有意把他放在安全距离中,蹙眉看与他们对峙的小流氓。

对方心里犯怵,脚步却不退,以为穆江流性格如面容一般好看,几次不怀好意看过来。

目光恶心的让人想吐。

穆江流接触过时叙,知道他脾气好,一开始的时候,以为他会息事宁人。

不料他把穆江流放在身后的椅子里,给他开了瓶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椰奶,神色浅淡看向对方。

他道:“道歉。”

对面愣一下,忽的笑起来,穆江流喝着椰奶,却不觉得好笑。

他不是穆家最大的孩子,可穆家亲信奉野蛮生长,互不干预,他看着少年清瘦抵挡的背影,头一次感觉到什么是保护。

后来的结局就更令人意外了。

对面不以为意,更加不会道歉,甚至言辞愈发过分,带上侮辱性质。

时叙听着,没说话,忽的把包递给穆江流,又请人跟自己去网吧后面,不然损坏了网吧座椅要赔钱的。

那时候穆江流小尾巴一样抱著书包跟在后面,实际上已经从周围人怜悯的神情中看出什么,但他没有想到时叙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两三个人面对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穆江流感到好奇,时叙便告诉他:“我忘记了一些事,这些像本能一样。”

他又把他的本能教给穆秋,所以后来穆江流才会这样厉害。

都是时叙教的。

*

想起来这些旧事,穆江流把帽沿拉的更低一点,却没听话,乖乖被时叙庇佑。

他走过去,像多年之前一样,抿唇把时叙放到自己身后,找了找,在桌子上找到瓶导演组放的矿泉水,拧开,递到时叙手里。

他狗胆包天rua一下时叙的头。

“别动。”

青年嗓音低沉磁性,温和下来时,会让人感觉到盛大的华丽感,凌厉时,又会让人感觉像料峭寒风。

他抬步过去,神色被掩藏在口罩下,唯有一双狭长凤眸冰冷:“捡起来,道歉。”

青年的穆江流姿容艳丽,气势强盛,少有人能够触其锋芒,与他相对的人一怔,竟有些不敢吭声了。

任导见状,忙过来圆场。

他与穆江流的父亲有旧,因此对青年更为熟悉,知道他身份特殊,不想将事情闹大。

他笑眯眯带着导演组人走过去:“等什么呢,道个歉呗。”

任华导演有自己的团队,都是熟人,各个五大三粗,身手不凡,小流氓在他们之中,仿佛是待宰羔羊一般渺小。

他看到时叙相貌清隽,音调温和,能够欺负一番,这下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各个不好惹,便怎么也不敢放肆,匆匆道歉,灰溜溜出门藏起来。

自始至终,时叙一直被穆江流挡在身后,无法动弹,否则必定收获青年警惕的目光。

他哭笑不得,等到风波过去,站起来对施予援手的导演组道了谢,然后看向身侧目光微垂,好像在出神的青年,浅浅笑一下。

“秋秋。”

虽然的确有一点想要赌气不理人的想法,但十分快速消散掉。

穆江流微微抿唇,即使拥有极为强大的自制力,也不过能做到不看人说话,淡淡道:“嗯。”

时叙想了想,问他:“我是顾斐吗?”

如果这个问题被其他人听到,大概率要骂一句:“不要脸,你下贱。”

顾斐是那么难竞争到的角色。

可穆江流显然不会这样想,他的目光里飞快闪过极深的痛色,抿唇道:“是。”

时叙听到,点点头,走过来摸一下他的脑壳,因为戴着帽子,手指下是略显坚硬的触感。

时叙道:“那pioneer就是你吧,世界联赛三连冠,我都看到了,秋秋真厉害。”

穆江流听着,微垂的眼皮忽的抬起。

世界联赛三连冠的字眼仿佛戳中了他。

他看向时叙,所有被刻意回避的愤怒,不解,惊痛,通通在他的脑海中翻涌,即使他提醒过自己无数次,没必要问出来。

质问还是一字一顿脱口而出:“我都做到了,你说让我等你回来,为什要走?”

留下来,即使一起挨骂,即使被取消资格,即使一无所有,都可以。

为什么要走?

*

时叙怔住。

他当年与穆秋分开的的确惨烈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