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只男主

俞凉面色苍白,看起来心神不宁。

他站在湖边,眼中的愕然神色还没有褪去,长长的睫毛轻眨,像只斗败的狮子,低低拉拢着头。

湖水不深,时叙在人冲撞过来时便回避了,因此动静虽然大,但实际只是滑下去,情况并不严重。

不过冬天到底有些凉,时叙上来,看到身边忙不迭道歉,眼眸中却不见诚恳的肇事者,微微蹙眉。

他想起来某种可能,总是温和的目光不由一点点转冷。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

时叙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干毛巾,温声道谢,然后想到俞凉,只匆匆擦一下头发,便带着半身湖水,朝少年的方向走去。

不少人看到刚才刚才那一幕,这时候看到时叙的动作,呼吸都有些微滞。

他们觉得,发生这种事,性质堪称恶劣,即使是温和如时叙,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方才男人向俞凉那讨好一笑,不少人都看到了。

再怎么不喜欢时叙,让人在冬日里将人硬生生撞下湖水,都过分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不料作为受害者的时叙到俞凉面前,却并不生气的模样,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担忧。

他看着面前的俞凉,俞凉身躯僵硬,没抬头看他。

情况果然不太对劲。

狮子般的少年,神情桀骜不驯,即使做错了事,也一副倔强模样,只有别过头时,能看到双红彤彤的眼睛。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时叙在心中叹口气,知道今天这件事不好处理,想了想,没多说,只是笑着擦擦头发,温声对俞凉道:“别想太多,我们回去说。”

他说着,又看向从刚才开始,便沉着脸站在一旁,似乎压抑怒气的穆江流。

时叙看出他的不悦,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为什么,知道他可能误会了,想了想,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安抚道:“秋秋,别生气,先来帮忙。”

穆江流顿一下,时叙的安抚没能让他忘记刚才惊险那一幕,但不悦的神色却稍微缓和,到底没说什么。

一直不理人的俞凉站在一旁,在他们开始说话时就不由自主的怔住。

他听到时叙用熟悉的温柔音调去哄另一个人,想到这么多年来,时叙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要他。

鼻子一酸,克制不住般,热气一点点从眼眶里冒出来。

时叙的角度,刚好看到这一幕,给穆江流顺毛的手指僵住。

穆江流正眯着眼接受安抚,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他警惕的睁开眼。

便看到装模作样的狗崽子十分可怜的看向时叙,要哭不哭的模样。

穆江流:争宠?

*

时叙意外落水,拍摄自然不能进行下去,导演调整了时间,在穆江流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让人去休息。

而从方才开始,便争宠闹腾的两个人一直掐到进屋才勉强平静。

时叙心力交瘁,不知道两个人头秃不秃,总之他有点秃。

正是冬天,室内开着空调,温度温暖而舒适,驱散了湖水带来的寒冷。

时叙分别给两个人做介绍。

他先看穆江流,想了想,对俞凉道:“这是你穆哥。”

看俞凉面色微变,又斟酌道:“我们……认识的比较早。”

因此这个称呼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对方幸运的年纪比你大,所以很早的认识了时叙。

俞凉想到,神色微微缓和。

穆江流似笑非笑看着他,挑起眉,不跟稚气未脱,不知道在时叙人生中扮演什么角色的狗崽子过多计较。

时叙看两人面色平和下来,松口气,不由感觉头疼。

他早听闻前辈们劝过,不要轻易走感情线,一旦发生意外,那是一条非常彻底的不归路。

时叙当年不懂,现在想想,还好他听取了这些建议,还好他家的崽子们相互比较友好。

这么想,看两个虽互相有所试探,但并没有翻脸意思的崽,想了想,不放心的叮嘱道:“等我回来,不许打架。”

他身上湿答答的,虽然因为工具人体质,不怎么生病,但总归不太舒服。

穆江流和俞凉不约而同点头。

即使看对方再怎么不顺眼,即使羡慕对方或许霸占了时叙空白那几年。

这个时候也是让时叙安心换身衣服更加重要。

换完衣服,时叙出来便被塞了杯热水,不待他反应,另一只手又被放了颗预防感冒的药片。

时叙本身是知道自己不会生病的,可是也并不想让关心的人担心,想了想,没来得及说话,先吃了药。

这样对时叙共同的照顾,也无形中淡化了穆江流和俞凉对彼此的敌意。

穆江流捏着药片剩下的盒子,想了想,难得先一步看向俞凉:“你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说起来,自责不已的少年眼睛里又泛起通红血丝,哑声道:“是我错了。”

他是被时叙一手带大,只对时叙乖,只听时叙的话,时叙抛弃他,他怨时叙,对时叙任性。

但当这种任性真正伤害到时叙,没有人会比他更痛苦和难受。

时叙最怕他露出这种模样,顺一下他的毛,想了想,忽然道:“不怪你,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俞凉一怔。

却听到一旁本来神色微冷的穆江流忽的嗤笑道:“不是吧,小狗崽,这么低级的陷害,你还真想当背锅侠?”

俞凉愣愣看他,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又红了,时叙看到,轻轻叹口气,伸出手指,安抚的揉揉他的呆毛,温声道:“不怕,不是你的错。”

这样安抚的语调,不是因为俞凉脆弱。

而是时叙知道,俞凉桀骜难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一个弱点。

他没有安全感,他怕别人诬陷他。

俞凉小时候脾气不好,常常冷着脸,不好招惹的模样。

尤其被亲近之人骗走又丢弃后,他暴戾敏锐,极度缺乏安全感,被送到学校后,常常和人起冲突。

时叙被无法忍耐的老师叫去学校。

他那时候自己年纪也不大,还要照顾一个小朋友,精力有些勉强,许多事顾不过来,即使性情沉静,眉宇间也难免染上疲惫。

老师告状时,俞凉红着眼,一声不吭听老师给自己定罪,甚至以为他也会不要自己。

却一句也辩解不出来。

时叙看到,感觉哪里不对,没有责备他,只是想了想,半蹲下,轻轻揉揉小俞凉的脑袋,询问道:“能告诉哥哥,为什么会和小朋友打架吗?”

俞凉怔怔的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年的音调太过温和,还是哥哥两个字给人勇气,俞凉抿着唇,忽然红着眼睛小声道:“他们拽小女孩的辫子。”

他委屈极了,不理会周围愕然的老师与家长,只对时叙说:“把小女孩拽哭了,老师来了,说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