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访谈(第2/2页)

南都周刊:您认为中国作家在世界上有没有自己的声音?

残雪:自己的声音比较小。相信以后慢慢会多一些。西方的作家和读者在接受中国作品时还远远做得不够。但我们自身也有一定的问题,好的作品不是太多。所以,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声音还不大。

南都周刊:诗歌、小说等等文学形式,在中国已经不像八十年代那么引人注目了,文学的地位已经渐渐边缘化,顾彬却说诗歌在中国死了没有关系,会在德国“活着”,您认为在中国,文学的地位与西方国家相比,是高还是低了?

残雪:我听说在德国像我这一门类的小说没有什么市场。德国这几年的文学都是衰落。在日本根本都没人看文学书。日本的青年读者相对于中国年轻一代的读者群来说,差得远。出版商一般都出版通俗文学,民族文学,外国翻译过去的西方纯文学都没有销路。读者只会关注娱乐的东西,导致纯文学市场越来越狭隘。有一次我问几个研究生,西方经典的文学作品他们一本都没有看过,一提起动画就眉飞色舞。日本的文化根基比较浅。现在每个国家搞文学的还是有一部分人,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多。相对来说,中国的情况还可以。我认为希望就在还没有出名的那些青年里头。

南都周刊:顾彬认为“最看不起中国文化中国文学的不是我们外国人,是中国人自己。问题就在中国本身,中国人根本不给他们自己的文化和文学什么地位。”您同意他的看法吗?

残雪:对本国文学我是持批判态度的。批判才会有希望。90年代以后,文学的水平下降得不成样子了。我认为应该从文化上来反思。中国文化本来就不能搞纯文学,搞大众娱乐文学可以有点经济效益,搞纯文学是不行的,没有根基,它不是一种人性的文化。

南都周刊:您觉得突破这种困境,作家学者需要做的是什么呢?

残雪:不能光做样子,要老老实实向别人学习。

南都周刊:您认为当代中国的环境,有没有条件产生伟大的作家?为什么?

残雪:这种事情很难说。不论哪个时代都有可能产生伟大的作家,文学这种东西不好说。讨论有没有条件产生作家,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搞出好作品才是当务之急。

南都周刊:您认为对于中国作家来说,诺贝尔文学奖意味着什么?您会看重这个奖项吗?

残雪:不意味什么。我不会看重这个奖项。我们国家一些人总是抱有“看险”的心态来看待这些奖项,小市民心理最严重,明明跟自身没关系,还非得去凑热闹。大概自己活得不顺畅,要看别人落水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这也是典型的国粹。诺贝尔文学奖并不能代表作家的水平,它只是一个奖项,完全没有什么意义。我更看重作品在读者当中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