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第4/6页)



  “话说回来,林萧,你这是怎么了?你看起来真糟糕,像一张被揉皱了的80克阿莱纳卡蒙肯纸。”他说话越来越像《M.E》的人,满口术语,自以为别人都听得懂。

  “你们部门现在签署合同也用这种纸了?”顾里转头看着Neil,Neil点点头,继续数落我,“你的法令纹看起来都快要赶上别人手术开刀的缝合口了。”

  我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憔悴无比蓬头垢面,再加上酒精的摧残让我双眼充血,我就像一只被人抡起来朝墙上摔了三下的长毛兔。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我指着Neil:“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么?你去照一下镜子,镜子都会哭的好吗?”

  “别提了,你要像我一样,带了两天孩子,你肯定比我更垮。我已经出门前做了个面膜同时洗了澡洗了头喷了香水了,”Neil看起来快哭了,“你要知道,前两天我甚至连喷香水的时间都没有。”那看起来事态有点严重,谁都知道Neil对香水的变态追求,他家里三个大柜子九个小抽屉拉开,瓶瓶罐罐的香水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开中药铺的。

  “带孩子?你给我弄了个人出来?”顾里哧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头差点撞到水晶灯。

  “不是我的,是你妈的。”Neil彻底把衬衣脱了,露出他一身的腱子肉。我还没来得及擦口水,就一把被崇光拖回了他的怀里,他非常善于把我的犯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顾准前两天交给我来带了。”

  “哦。你是说Jimmy,”顾里松了口气,“我告诉你,小孩子很简单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一个两岁的小孩,需要的仅仅是一条温暖的爱马仕毛毯,然后再塞一个LV的钱包到他手里,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再给他挂上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喷一点娇兰的帝王之水,这两管猛药一下去,就算是孟姜女投胎,他也立刻闭嘴不哭。”

  又来了。顾里在讲述这番歪理邪说时的那副嘴脸,看起来就像是《今日说法》的女主播一样大义凛然、苦大仇深。我要不是亲自实验过,我也丝毫不会怀疑她的权威性。

  “没用,我全部试过了。我甚至把我限量版的百达翡丽手表给他戴上了,他毫不留情地在他的木床栏杆上敲了一下……我当时的惨叫声,怎么说呢,第二天邻居问我昨晚是不是在家里看《电锯惊魂7》。”Neil的小脸煞白煞白的,看起来事后依然心有余悸。我能理解,我曾经在下出租车的时候,把顾里借给我的一个BottegaVeneta的包包夹在了车门里,当时要不是唐宛如拉着我,我真的铁了心要往车轮子下面躺。

  “而且你知道,Jimmy现在正在长牙齿,看见任何东西第一反应就是送进嘴里,”Neil说到这里,转过头冲唐宛如打了个招呼,“这一点和你很像。”说完继续转回头来冲顾里抱怨,“他现在连滚带爬的,把我家里咬了个遍,就算是养条狗,它也就满屋子撒尿圈地盘而已,结果Jimmy企图在每一样东西上留下他的牙印,来证明‘老子到此一游’,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真的觉得我家的那个陶瓷马桶上都有一圈牙齿印子。昨天晚上我一个朋友到我家来玩,坐下来三分钟没到,就问我是不是在家里养了一只海狸鼠。我和你们讲,你们千万不要随便生小孩儿,一旦这坨肉从你肚子里钻出来,那你的人生就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顾里问。

  “不是,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贼晚’。”Neil捂着脑袋,惊魂未定。

  唐宛如笑得倒挂在沙发上,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顾里新买了一张黑色的长毛地毯。说起长毛地毯——

  “顾里,你最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啊,我看你每次洗头发一掉一大把,池子里都是你的头发,你掉得也太多了吧,吓死人了,上个星期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我还以为洗手池里放了颗人头!你还是少染点颜色,你和我说的‘橡木褐’和‘咖啡棕’,只有光谱测试仪才能看出区别好吗,人类是分辨不了的!你有问过你那颗头的心情么?它想这样每周被你染么?”

  酒壮人胆,我现在感觉像狼牙山五壮士,我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敢在顾里头上拉屎,敢在宫洺的咖啡杯里……宫洺还是算了。我一想到那张铜版纸一样的脸,瞬间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三分之一。

  “我掉头发?那是顾源的!你没看头发是卷的么?老娘头发可是浓密蓬松,光可鉴人。”她做了个林志玲在洗发水广告里的撩人的动作,灯光照在她那头浓密的维多利亚标志性的短发上,看起来油亮油亮的,如同一颗饱满的板栗。

  “你这头发被你这么折腾,却这么油光水滑的,你怎么弄的啊?”崇光忍不住插嘴。灯光下,顾里那一头秀发就像一匹丝缎一样。

  “你要知道,我是个科学家,无论是高端医学机构还是民间江湖郎中发布的消息,我都会去尝试,你知不知道最近上海贵妇们开始悄悄地流行把头发泡进一堆蚂蝗里?”顾里贼眉鼠眼的样子,像刚刚从超市里顺了一瓶洗发香波出来。

  崇光小脸煞白:“……”

  顾里慢悠悠地收回她那耗子精般的眼神,吐了口气:“我告诉你,没用。”

  “卷发也不一定就是顾源的啊,谁还没几根卷发啊。你说得人家好羞涩的。”

  在众人还沉浸在刚刚顾里制造出来的恐怖死寂里时,此刻,突然从茶几底下,传来一声娇羞的插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受到了惊吓。”

  “说起来,顾源呢?”刚刚一直不说话,只看着我们傻笑,傻喝酒的卫海环顾四周,终于明白过来他一直觉得少了谁,“怎么没见着他?也该下班了吧?”

  “顾源啊,他刚刚在外滩和我们一起啊,还有南湘也在。这个点儿了,还没回来,估计就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中流砥柱,要么就是阵亡了趴马桶上睡着了。”

  “你说南湘也在?”我猛然从崇光怀里坐起来,我酒醒了一半。

  “是啊,而且我和你说,她今天穿的那件礼服真是美啊,就像从天上扯下了最后一块火烧云裹在身上,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今年CHANEL秋冬新款的雪纺纱裙,那条裙子就像一团三昧真火一样,整个场子都被她一直这么烧着。而且她今天的胸线特别深,说吧,顾里,是不是你教她挤的?我和你说哦,那些男人的眼睛就没有从她的胸脯上面挪开过。真的,她今天胸部的效果太惊人了,我不知道里面垫没垫NuBra,但是我感觉她要是平躺下来,她就是世界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