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

  Kitty转身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我,像一个年长的姐姐一样特别诚恳而掏心掏肺的规劝我:“你也是,快擦擦吧,口水都快滴到你的肚脐上了。”

  我:“”

  当我和Kitty的荷尔蒙消退之后,我和他走到茶水间的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聊。我问她:“到底什么任务啊,搞得那么神秘。”

  Kitty一边按住饮水机的红色出水钮,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我说:“帮顾里策划一个生日Party。宫洺说这是他加入公司的第一个生日,好好庆祝一下。”

  Kitty倒完水回过头来,看见的是昏死在沙发上的我。她走过来,看也不看我,自己悠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用精致的小铁勺子搅拌着咖啡,一边气定神闲的说:“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在装死,我就把这杯咖啡从你的乳沟中间倒进去——虽然找到你的乳沟有点困难,但相信我,Kitty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克服困难。”

  还没等他说完,我立刻两眼精光四射的坐了起来,清醒而又专业的说:“计划书给我看一下,我们抓紧时间讨论起来。”

  ——Kitty对付我真是一套一套的。

  ——Always.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上午哗啦啦的就没了,感觉就像是信用卡里的钱,百货商场才逛一层,透支额度就消耗掉了一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宫洺显得有点不正常。中途我进去找他签一个文件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落地窗前面的长毛地毯上,接着窗户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翻杂志,他的iPod底座音箱里正流淌着泉水般连贯而清澈的钢琴声,咖啡的香味沉甸甸的浮动在他的办公室里。我把咖啡递给他的时候,他甚至抬起头,冲我笑着说了声“谢谢”。我吓得一哆嗦,赶紧跑了出去。当然,跑出去之前,我还是趁机从宫洺的大领口里,瞄了一眼他饱满的胸肌。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去楼下吃饭,我约了Kitty,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但是我从他那明显受到了侮辱的脸色上看出来了他的回答是“No”。我在走廊里等电梯的时候,接到了南湘的电话,他说他正好在我们公司楼下,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回答他正好。她说:“要叫上顾里、顾源吗?”我想了想,说:“不了,他们俩都不在公司,不知到哪去了。”

  “好,那就我们俩。”南湘在电话里温柔的说。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南湘。他坐在楼下大堂的蓝色沙发上,身边放着一叠厚厚的铜版纸印刷的精装画册,和大学的时候一样,她看起来似乎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都捧着这样一本可以用来当做武器自卫的砖头。用顾里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一直都怀疑其实你抱着的是你身体的一个器官”。

  南湘看见我,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我们俩一边商量着去吃什么,一边往大门口的旋转玻璃门走。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们被一阵嘈杂的鼎沸人声吸引了,抬眼望出去,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光可鉴人的黑色奔驰S600,车子听着还没有开门,周围挤满了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穿着制服的保安。

  “外面怎么了?”南湘看着外面像是犯罪现场般的嘈杂,不解的问我。

  “可能又是哪个明星来公司拍照吧。”我见怪不怪了,上次巩俐来的时候,从200米外就开始保安开路了。我刚说完,车子的门打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从车子里走了下来。他狭长的深邃眼眶仿佛一道闪电一样,划过我的大脑,一瞬间,我的思绪仿佛凌晨4点的电视机一样只剩下一片杂乱的雪花。他挺拔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浓密厚重的两道眉毛像湖里倒伏(看不清,大概是这几个字)的柔软水草。他碧绿的瞳孔笼罩着仿佛来自遥远星云般的光环,他的目光划过我的脸,没有任何停顿。

  我的呼吸变得有点困难,我尽量让自己镇定者不要昏倒,当他从我身边走过,被无数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簇拥着走进电梯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像是不停拍打着我的惊涛骇浪终于在把我冲上了沙滩之后消停了。我直**(又看不清)的躺在沙滩上,像一条死鱼一样张着嘴。

  大堂恢复了安静,门外拥挤的记者们纷纷散去,两三个白领目光冷漠的进进出出,仿佛刚才的骚动完全没有发生过。我回过头,看着南湘,我的声音像几根拉紧了的钢丝一样尖锐发涩,“刚刚那个男孩子,我认识。”

  南湘回过头,伸出她的手握了握我发抖的手指,看着我点点头,说:“我也认识。”我知道他肯定明白。

  我刚想开口,他接着说:“只要最近看电视看杂志的人都认识他吧。两个月内连着登上了五家时尚杂志的封面男模特,刚刚走完Prada秀的压轴,八卦周刊上天天都是追踪他神秘家庭背景的花边新闻。谁不认识他啊,最近新近崛起的模特shaun,而且还用了个过目不忘的中文名字,姓陆,单名一个烧。”

  “你说他是谁?!”我看着南湘,难以置信的问。

  “你说他是谁?!”南湘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我,难以置信的问。他手上挥舞着餐刀,双眼圆睁冲我大喊的样子把服务员吓得差点报警。

  我没有回答他。我知道他听清楚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坐在她的对面,沉默的看着我玻璃杯里的气泡矿泉水,南湘在我对面,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闪动着,像是风里摇晃的烛火,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楚。他把身子探过来一点,靠近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把之前取宫洺家里送衣服,结果遇见崇光——也就是现在南湘口里的这个陆烧——的经过告诉了南湘。他听完之后,一个劲儿的摇头,我看得出,他和我一样头大。而且,最关键的是,在崇光刚刚去世,而简溪还没有回来的那段日子里,我对南湘讲了很多内心里,我对崇光的爱。那个时候,我觉得简溪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准确的说,无论简溪是否回来,我都做好了准备,不再原谅他。我那个时候心里充满了对简溪得恨和对崇光的不舍。

  从小到大,我都是和南湘分享我的爱恨,和顾里分享我的困惑,和唐宛如分享我的愚蠢。

  而现在,南湘明白了我的痛苦:简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