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是现在

贺云舒没想去吃方洲的饭,但魏宇派了一个外出的活给她,让去兄弟单位领一批资料。

领资料的地方,恰好在金融中心后面的小街上。

东西搬上车,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对方热情邀约,请她一起吃食堂。

她本来要同意,可点头的时候转念一想,又拒绝了。

只是单纯的好奇,方洲请这顿饭到底诚不诚心而已。

因此,将车停街边后,就上楼去看一眼。

只一进门,便见方洲坐在最靠门边的位置,冲她笑。

贺云舒被笑得有点恼怒,但却做不出落荒而逃的事。

她缓缓走过去,方洲则帮她拉开座椅,仿佛以往的全部默契都还在。

她看着他,他继续笑,并不先说话。

显然,他记得她的规则,也记得教训。

贺云舒偏了一下头,解释道,“只是上来看看。”

方洲这才开口,“帮你点了奶油蘑菇汤。还有什么想加的?”

说完,他开始帮忙布置餐具。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银质的餐具在指间反转,显得十分好看。他道,“出单位的时候,没有太赶吧?我以后会尽量安排在晚餐,不过,小熙和小琛恐怕会闹脾气,他们离不开你。”

贺云舒听得刺耳,低头放包,脱大外套。

方洲见她不回答,又道,“老二刚给我打了电话,说鼎食开业时间正式定在元旦,邀请咱们和爸妈到时候去捧场。我那天有点忙,去不了,送花篮就好。你呢?要去吗?”

“去。”当然得去,毕竟终于有点共同财产的股份。

方洲笑一下,盯着她的脸看,“你昨天是请的假?回家都很晚了吧?妈没说什么?”

她的面色如常,但耳垂有点微微发红。似有点不自在,但几秒钟后又恢复如常。她抬手捋了下垂在耳边的头发,“请的年假,其它都还好。”

他恍若无意道,“以后怎么安排?要不要我这边配合?”

贺云舒略皱了下眉,“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

方洲有点遗憾,随手接了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品,全摆她面前去。

待人走开,他道,“你带过来的衣裳,我没丢。”

贺云舒用银勺盛汤吃,她已经能够自如地使用累赘的工具,也习惯这种场合的气氛,也不在意对面人会对她有什么看法。遥想当年,第一次迈进来的时候,生怕弄坏了什么,或者一个举动不对便伤了体面,那种小心翼翼真够令人无能为力。

蘑菇汤入口的滋味十分美好,确实地贴合她的胃口。第一次吃了后回家和母亲交流,希望她能够按照一样的菜谱做出来。母亲试了几次,味道都不对,惹得她不想吃了。母亲差点破口大骂,“吃了几顿好的,就吃不惯老娘做的饭了?不好吃?不知道我做得多辛苦啊?贺云舒,告诉你,你跟方洲去吃的都不是饭,是钱!”

现在,钱正在她的味蕾上爆炸。

方洲见她吃得认真,又道,“只是料子实在差了些,刮得身上发痒。你下次要再玩,买点好的吧。”

贺云舒只管埋头吃,看也不看他。

他抽出纸巾递过来,示意她擦擦嘴。

她没接,撩起餐巾按了一下嘴角,道,“一次性用品,买得太贵就浪费了。我是要离婚的人,各方面都要省俭些。”

方洲不太吃得下去了,他忍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让赵舍去补卡了,办好后会亲手交给你。”

这次贺云舒没拒绝,她抬头冲他笑,“谢谢。上次我是有点冲动了,这次不会再折断卡。毕竟离婚的时候要向法院主动提供配偶的各种账户,才有可能分到财产,对吧?”

“云舒,既然坐在一起吃饭,就该聊一些大家都开心的事。”

“我一想到马上就能和你说再见,还能分一大笔钱走,整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

贺云舒丢下汤勺,扯掉胸口的餐巾,捞起外套和包包起身道,“中午饭吃得很好,谢谢你的招待。有空的话,我会回请。”

说完,径直出了餐厅。

这楼栋里实在令人憋屈,连呼吸也困难极了。

她冲出大楼,直到凉丝丝的空气入喉,整个人才舒坦了。

方洲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贺云舒剩下的大半餐点慢慢吃完。

吃完后,他打了个网约车回家。

方太太和方老先生对于他的早归非常惊喜,两个小家伙更是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同他们玩够一个小时,这才回房收拾东西。

贺云舒拿着口红衬衫,硬生生忍了六十多天才爆发,必然是做了诸多准备和安排。她既打定主意离婚,不可能只有那一点儿东西才发动。方洲被动挨了一拳,又同意了一个荒唐的她说了算的游戏,不握点东西在自己手上不行。借着这个下午的机会,将家里彻底翻一遍,也许能翻出点什么来。

方洲先去书房,将书架和书桌细细摸了一遍。里面几乎都是他的书和文件合同,偶尔有几本相册,都是贺云舒做的孩子们的各种照片和家庭合影。至于她丢出来的纸盒子,里面有他给的订婚戒指,结婚戒指,第一个萧邦手表,后来生儿子们送的钻石和项链等等。再有就是那个账本,当真一页页去看,全是七零八碎的东西。不过,时间连到最近一年,去药房的次数频繁得有点可怕。

他丢开书房,回卧室。卧室空间足够大,但只有床榻等物品,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剩下的是衣帽间,比卧房略小,但各种箱柜多,又隐藏了好几处暗格,确实是藏东西的好地方。上次那个惹祸的衬衫,就是贺云舒从最角落的箱子里翻出来的。

方洲将全部灯打开,照得衣帽间亮如白昼,又拉开全部得柜门和抽屉,一样一样翻。

翻了半日,什么收获都没有。

真是见了鬼。

方洲出卧室,路过儿童房和玩具房,想了想,径直走进去。

玩具房一面大柜子,上方陈列着各种玩偶,下面则是放东西的柜子,上了锁。

他用力拉了几下,没拉开,下楼找保姆要钥匙。

方太太坐起居室看书,见他下来,抬着眼镜问,“你刚在楼上翻什么呢?你爸下来说闹得不行。”

“找个东西。”他说,“幺姨呢?儿童房的玩具柜怎么上锁了?”

“先别管那个,过来说事。”

方洲不想过去,方太太放下书,硬拽。

“我昨天跟云舒说的事,她问你没有?”方太太问得有点殷切。

“什么事?”方洲疑惑。

方太太打他一下,“房子啊。不是说了要出去住的房子吗?我找人问了,现在市区那片最好的就是金融中心附近要开的一个盘。那边给我说,先给选户型,选好了直接去交钱就行。昨天把册子给云舒了,她说考虑考虑。怎么,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