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冷战

贺云舒要赵舍得目的没达成,赵舍也当真没被调职,她便正大光明和方洲搞冷战。

冷战搞得有点过,连方太太和方老先生都感觉到了。

不过,方太太这次旗帜鲜明地支持她。

“云舒,老大不对,我帮你。”

老人家这么说。

她不由得感谢,是真感谢。

不过她也知,这种帮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当方洲还不想离婚,为了家庭的和平,为了方洲少麻烦,方太太有必要通过这样的表态来安抚她。

如果不是婆媳,只是崔阿姨那般的朋友关系,方太太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她心直口快,也不算小气,崔阿姨那边缺点什么她很快就能补过去,也会给人留面子。

奈何成了婆媳,天然就有利益持方,很难水、□□融。

“我收拾孩子们的东西,你收拾你们的就好。”方太太主动道,“不然也太累了点。”

方家过年,向来是约着亲戚朋友,全挪着去南山会所。

会所里温泉、地暖、雪景和厨师一应俱全,且不会有闲散人打扰,最好不过。

此时距离过年没几天,该收拾的要收拾起来,该招呼着一起去的人也要招呼了。

只是方洲一如既往,还在忙着拜会重要的客人,无法立刻加入这样的家庭时间。

贺云舒很无所谓,她巴不得他忙,最好忙得连过年都不能回家。

行李收拾出来,好几个大箱子。

小熙和小琛兴奋得不行,绕着她转圈子。

她有点顾不过来,幸好方骏回家,把娃给引走了。

车到山上,积雪皑皑,冰霜如挂。

先到的亲朋已经摆开桌子,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还有呼朋唤友去泡温泉的。小熙和小琛出去,孩子们马上呼啸着过来,将人卷着去玩具室疯闹了。贺家父母立刻陪着过去玩,一派见了外孙不要命的样子。

贺云舒没精神应酬,打了个招呼就借口回房收拾东西,自然忽略了方涵和方太太的挤眉弄眼,以及担忧。

她在房间里磨蹭了许久,将衣服和日用品一样样摆出来,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她出去看了一眼,是方洲开车来,几个同龄的亲朋拉他去打牌抽烟。她将头缩回去,裹了被子昏睡。

这个年,是做方家媳妇的第六个年,也是最后一个年,她却完全没有善始善终的想法。

两眼一闭,乱梦重生。

贺云舒被鬼魅压得挣扎不能,睁开眼,却见方洲半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

她一把推开他,面色不善。

方洲一言不发地让开,她则翻身坐起。

他拉了拉有点皱的西服外套,“我上来换衣服。”

她指了指衣柜,全部衣物都挂好分类完成,要什么有什么。

方洲拉开衣柜选衣服,道,“妈让方骏请苏小鼎来。”

贺云舒不解,来就来呗。

“等会儿,一起下去打个招呼吧。”他开始脱衣服。

贺云舒没说话,拨了拨头发,只看着他。两个人都要离婚了,他还想着给弟弟做面子,给未来的弟媳妇捧场面,确实是好哥哥。

她不动,又倒回去继续睡。

被子里漆黑,没光线,但却能听得见声音。方洲动静不小,来来回回走动,最后停在床边。

静谧里有种被凝视的感觉,贺云舒全身汗毛一点点竖起来。

她不禁有些恼火起来,但还是憋着不动。

片刻后,他终于走了,门开了又合上。

贺云舒躺了一会儿,再睡不着。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搞得浑身酸痛,只好爬起来,阳台上透风。

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雾沉沉的不见光,院子里却灯火透亮。

院门被推开,方骏牵着苏小鼎走进来,后面跟了个面生的老者。三人都是很开心,特别是方骏,那种喜不自禁溢于言表的模样,隔老远都能喷射出来。

爱人的样子,被爱的样子,淋漓尽致地现在贺云舒面前。

她看得眼睛痛,忍不住又嫉妒起来。

可这样美好的存在又坚定地告诉她,爱情这玩意是存在的,只是她还没得到而已。

基于此,她有必要给苏小鼎一个欢迎。

贺云舒梳头,穿衣裳,慢悠悠下楼。

方洲站屋檐下抽烟,见她来,笑了一下。

她转身,从走廊的另一头过。

方洲来,拉了她手问,“你就打定主意不和我说话了?”

当然,除非把赵舍弄过来。

又除非,离婚排上日程。

方洲见她不答,也显出些薄怒来,“云舒,你要什么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能给的全都给你。你什么都不说,只和我闹脾气,有什么用?”

她想要的早就说了。

方骏果然带着苏小鼎来挨个介绍,对上方太太的时候,两边虽然都有点别扭,但也很快放开了。

贺云舒估摸着老太太是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好不了,包办的婚姻走向末路,只好在小儿子那里开口子了。

这口子开得好,能让所有人都松口气。

打完招呼后,方骏带着苏小鼎去厨房忙活,很快就摆了晚饭出来。

小熙和小琛玩得满头大汗来找妈妈,贺家父母换了好几次汗巾子,忙着喂饭后弄回去洗澡。

她给打着下手,随意吃了几样简单得饭菜,便要拎娃回房。

方洲似乎想迎上来说话,她一扭头抱着娃走开。他脸色变了几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贺云舒微微叹气,就知道他爱面子,大庭广众下不做恩爱夫妻,伤他自尊心了。

然他所受的,何尝有她的百分之一?

“不要乱蹦,妈妈快要抱不住你们了。”贺云舒一手搂着一个,“你们越长大,妈妈就越年老,力气也就越小。”

“我不要妈妈老。”小熙道。

“我也不要。”小琛抱着她颈项,“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

贺云舒被小嘴甜得荡漾了,一人给了一个大香吻。

方洲虽然被她激得写下了两个孩子给她的公证书,可那玩意的效力如何同方家争不争的关系太大。若是方老先生计较起来,只怕就连方洲也不太能搞得定。

只这样一想,她就忍不住更温柔。

然小孩子甜蜜的时候真甜蜜,闹起来真难弄,给他们洗澡和穿衣服是战斗,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弄完,丢床上去睡着了。

看着床上挨一起的两张小脸,看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方洲还没回来,楼下的牌局未散,想是要鏖战了。

方洲没参与打牌,是旁观。

上牌局的是几个老友,旁边都有妻子守着打气。几对男女有说有笑,夫妻恩爱得很。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其中一人。

贺云舒虽然不像别人那样喧闹,但也会立在他身后,偶尔帮忙添茶倒水,或者做一些清点筹码的工作。她微垂着头,认真的时候嘴会微微嘟起,就显得有些可爱。如果他出去透气,她就帮他替一局,速度也能跟得上。他回来,她就要让,他会按着她坐下去,看她打。她摸牌快,出牌也快,不管输赢,样子都很坚决。若是输得太多,她就自嘲,“我做了一副要赢牌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