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MistontheTitannia(三)

渝州躲在卩恕身后,悄悄撕破衣服,露出白皙的肩头,又拿出了一条围巾,遮住脖颈,这才扶着马桶站了起来:“这位先生只是让我帮他画一副画。”

顿时,围观人群收起戒备,齐齐发出了一种“善意”的笑声。

这种笑容渝州见过,每当看见两个男性生物靠在一起时,他们班上的某个腐女就会露出这种笑容。

渝州有些诧异,据他所知,英国20世纪初同性恋可是犯法的,连王尔德和图灵这样的大人物都深受迫害。

要不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两个身份悬殊的人,会躲在一个厕间里,还发生了剧烈争执。他断然不会用这种方式。

可没想到,这里似乎对同性恋还是很善意的。

只有罗伯茨面容不改,他清了清喉咙,近似严厉地对卩恕说道:“这位先生,您良好的教育应该告诉过您,强迫不是绅士所为。”

卩恕眉心一跳,有一种想出刀的冲动。

“冷静。”渝州在他背上写道。

“别怪他,我自愿的。”渝州低眉顺目,以一种略带痛苦的表情说道,“我是自愿的。”

“别害怕,孩子。在这艘船上没有人可以行龌龊的事。”罗伯茨严厉地看着卩恕。

就在这时,高亢的汽笛声响起,锅炉房内,工人挥汗如雨,一铲铲煤炭被抛入锅炉,无数齿轮轴承相继转动,四个巨大的烟囱冒出黑烟,“永不沉没”的泰坦尼亚号在三艘拖船的牵引下,缓缓驶出港湾,开始了它全新的旅程。

而身在D区盥洗室的渝州,受此波及,猝不及防地倒向卩恕。

“……”美人在怀的卩恕下意识就要把渝州往外推。

不好,这一推会让他的言辞出现致命破绽。想及此处,渝州死命地拽住卩恕的衣服,一边抬起头,两眼凝波,潸然泪下,“我已经答应您晚上会去您那了,为何您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卩恕整张脸都黑了,正要爆发,却感觉到有人在他腰侧用手指写了四个字。

海洋之心。

那个可恼的骗子。卩恕心中有怒却不得发泄,只能催眠般得在心中默念道:“为了双焱,为了双焱。”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你手中的那位孩子。”罗伯茨先生已经拄着文明杖走了上来,似乎卩恕再不放人,他手中的拐杖就要狠狠抽打他的屁股。

“晚上,你给我等着。”卩恕挤出这几个字就大步离开了。

围观之人朝他吹着口哨。

“走,你们都离开。”罗伯茨先生驱逐那些看热闹的家伙。接着,他脱下制服,给衣衫褴褛的渝州披上。

“孩子,如果你不愿意……”

“谢谢你,罗伯茨先生。”渝州打断了老人的话,他需要任意进出B区的理由,需要让两人的关系合理化。因此,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我的父亲生了重病……这是我自愿的。真的。”

“哎,可怜的孩子。”罗伯茨面露不忍,但没有再说什么,替他拉开了盥洗室大门,护送他来到了D016房间。

“慢慢来,等你换好衣物再把外套送出来。”罗伯茨在门外说道。

“谢谢您,罗伯茨先生。上帝会保佑您的。”渝州关上106的大门,这是一间20平米左右的房间,4张床,带一个洗手池,没有厕所,床是上下铺,靠墙各2张,其中的过道极其狭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

房间内的所有装饰都很简单。并以素白为主。两边墙上各有一盏壁灯,窗边则固定了一面小巧的方镜。

此时,屋内除了渝州,只有一个人,正是那个排在渝州身后的公子哥。

“我叫沙文·凯利,凯利银行的继承人,10个英镑,买你的床位。”那个贵族青年坐在靠左边的上铺,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已经把屁股卖给了金,晚上不需要这里了。”

金……king,卩恕的牌是黑桃K。

渝州哂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将罗伯茨的外套搭在床上,脱掉撕碎的衣服,又从麻布袋里掏出一件相同款式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好,“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卖个屁股就可以睡宫殿套房的3m软床。那是你一辈子都睡不起的地方。”

渝州懒得理他。他拿起罗伯茨的制服,打开门,恭恭敬敬地送到老人手上。

罗伯茨显然是听见了屋内的对话,他双手拄着文明杖,一板一眼地对着沙文说道,“小子,别把钱想的太重要。在某些东西面前它一文不值。”

“……”沙文·凯利表情阴沉,但他的教养让他没有反驳这位老人。

罗伯茨和渝州打了个招呼,就快步离开了。他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关上门,渝州开始收拾起他的床,右边下铺那张。

“屁股不错,难怪金会喜欢。”沙文继续嘲讽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穷光蛋已经攀上了金那条大腿,还不愿离开这里。不然,这间房间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想试试吗?”

渝州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想干什么?”沙文吓了一跳。

渝州站在攀爬梯上,微笑着说道: “我得了艾滋。”

“什么!?”沙文瞳孔紧缩,声音也微微发颤,“骗人的吧?”

“海瑟薇·詹姆士夫人,你知道吧,前几天她就是这么死的。而我正好是她的姘头。”渝州又向上跨了一格。

沙文想起了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恐惧在他眼中爆发。他惊慌地向后挪动了几步。从枕头下取出枪。颤颤巍巍地对准渝州,色厉内荏道。“你快下去,不然我打爆你的脑壳。”

渝州将脑袋埋在手臂中,咯咯笑了几声,便直接跳上了沙文的床。他握住沙文的手,用对方的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朝这打。一个快死的人还会怕死吗?到时候碰的一声,血花四溅,漫天的病毒飘得到处都是,一些从你的鼻子里钻进去,一些从你的皮肤里钻进去,一些……哈哈哈哈哈。”

渝州低低的笑了起来。

沙文在渝州的描述中不停地后退,最后蜷缩的像一只冻僵的野猫,脸颊紧紧贴在床头壁灯上。

“别,别开枪,别开枪。”他哽咽着说道。

“其实也不用开枪。”渝州凑到他耳边,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说道,“我的唾液也能传染病毒。”

“阿!”沙文惊叫一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好了,骗你的。唾液不会传染艾滋。”渝州抽身离开,“但是这个归我了。”

他对着手上的左轮手枪吹了个口哨。

过了好久,沙文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他那上了好几斤发胶,一丝不苟的浅棕色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脸上也多出了灯座装饰物留下的六角星红印,配合那一脸泪痕,活似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