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二)

“喂,你怎么了?”卩恕走到渝州身边。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名为伤感的信息素。

“没什么。”渝州半侧过脸,阳光下他的笑容同往常没有半分区别,他的眼睛扫过众人,恬淡道:“有兴趣去会会一个老朋友吗?”

。。。

烈阳一号基地,宿舍0.305房间。

2/3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涂抹着某个记忆中的容颜,他脸上是丛生的胡茬,凹陷的眼窝下是深深的黑眼圈,整张脸消瘦成了诡异的倒三角。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他僵着脸,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想法。

突然,门锁哐当一声巨响,锁芯,弹簧落了一地,门被推开了。

如此大的响动,2/3却如聋子一般,照旧画着他手中的画像。

“嘿,兄弟。”一个冷冰冰的字符落在了他的调色盘上,从小浆果中提取的番茄红色素飞溅开来,染红了字符,染红了画中人。

如此熟悉的气息,如此熟悉的字符,2/3浑身一颤,讶然低头。

“3”,真的是那个“3”!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从调色盘中取出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字符。

“是她,是她。哈哈,是她回来了。”2/3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他大笑着抬头,拨开众人,想要看看阔别已久的爱人。

然而在他面前的只有5张陌生的脸孔。

“她呢,她呢?”2/3跌撞着站了起来,却又被满地的垃圾绊倒,摔在了地上,他没有再站起来,而是挪动着自己的双臂爬到渝州脚下,死死握着他的小腿道:“你们,你们见到她了对不对,她在哪?她在哪!”

“她确实在我们手上。”渝州说道,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微微有些不忍,但是,为了防止2/3得知真相后情绪崩溃,他还是硬着心肠说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之后我再告诉你。”

2/3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久别重逢的喜悦顿时变成了化不开的阴沉,“你们就是入侵基地的人?你们把她怎么了?”

渝州刚要回答,却听见走廊上传来了一个粗哑的嗓音,“喂,2/3,你小子又怎么了?”

负责守卫的卩恕紧贴着大门,准备给来人一击神不知鬼不觉的击闷棍。

“我没事。”2/3沉着脸说道。

“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门外的人嘀咕了两句,脚步声很快离开了。

渝州扫开床上的一堆脏衣服,坐了下来,那句话一出,他就知道2/3同意了他的条件。

“第一个问题,虚域的太阳是你放下去的吗?”

“是。”2/3哆嗦着腿站了起来,看样子他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身体与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

“你还是坐下吧。”萧何愁将凳子推了过去,自己则不忍心地扭开了脑袋。

“她没事对吗?”2/3看着凳子突然哀求般地问了萧何愁一句。

“这……”萧何愁咬了咬嘴唇,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2/3的视线缓缓左移,在他目光下的焚双焱和樊远山齐齐低下了头。

几人或细数着地上的废纸,或研究餐盒中的菜叶梗子。一时间竟无人敢与2/3对视。

“2/3先生,请坐下吧。”渝州右手一伸,“我说了,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把答案告诉你。”

2/3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坐到了椅子上:“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星空中的那段密码,关于那个巨大的灯泡。只要你知道的都可以说给我听。”渝州双腿交叠,优雅从容,“我十分好奇,那位发现两界关系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在虚域天空中投射了一段密码,而不是文字。”

2/3摩挲着手中的字符,像是在组织语言:“从有历史记载起,实域的人就知道虚域的存在,但苦于不知道它在哪。有些人把那里发生的事当做一场梦境,声称那是一方梦土。直到4百年前,我的朋友i,一位聪明的…”

2/3说道此处明显打了个寒战,“聪明到令人有些畏惧的学者,发现了两界之间的秘密。”

果然是他吗。渝州双手交叠,做出倾听者的姿态。毕竟,加密手法和密码原本都记载于i编写的书籍中。如果说,虚域中,有谁能够破译星空中的密码,那么i,当仁不让。

“他带我下了实域地底,”2/3继续说道,“想要穿过两界的屏障,却被一层黑雾挡住了去路,我害怕它,畏惧它,不能靠近它,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穿过它,我将彻底消失。

i也一样,但他没有放弃,终于制造出了一种显色喷雾,可以在液体层留下痕迹。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一切的事实告知虚域。

我很开心,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我们不用担心了,担心在陌生的人世重新开始,或者蹉跎一生也无缘碰面。

可是,我的妻子却十分忧虑,她是撒柯婆教的忠实信徒,崇尚自然与因果,并不赞同这件事,她极力劝阻我们,并给i带去了很多撒柯婆教的典籍,希望通过大量人类干涉自然,终遭反噬的案例,说服我们放弃那种危险的想法。

我很快就被她说服了,毕竟我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只是我不明白,i为什么也妥协了,他承诺仅在天空留下一串常人难以理解的代码,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将这事告知第四人,也不会再贸然改变世界。”

“你没有问他吗?”渝州越听越糊涂,这种解释就相当于没有解释,“或者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那段时间他很困惑,非常困惑。”2/3说道,“他甚至开始和我的妻子一起去参加撒柯婆教的聚会。从前他根本不屑于干这种事。”

渝州点头,不错,他只喜欢看书。

“后来我还发现他一个人在家中跳祭祀舞,我无意间见过一次,他关紧了房门,拉上窗帘。赤身裸体站在水钟前方,正神情古怪地围着它跳舞,他的表情藏在深暗幽邃的夜中,像是在笑,又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我看了一会,觉得他的动作怪怪的。便告诉他,他的好几个动作做反了。 ”

“然后呢?”焚双焱也被这段隐秘吸引了。

“他说他没错。是大长老错了。

他说那位留下祭祀圣舞的神灵撒柯婆,它的胡子很浓密,像是头发,遮住了嘴和鼻子,但他的眼睛却长在后脑勺上。因此,那是一段镜中舞,大长老分辨错了神灵的正反面,因此领悟错了神谕。”

樊远山想象着那个画面,想象着i说出那些话,不由想到了那个漂浮在水中没有数字的表盘。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然后?”渝州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一直信奉着撒柯婆教,直至烈阳一号诞生也没有改变?”

他毫不怀疑,烈阳一号就是i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