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2/4页)

躺在椅子上的小家伙,用他哇哇的哭声宣告着他的反对,反对韩九立那不切实际的畅享。

“咳。”韩九立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问渝州,“你会泡奶粉吗?”

“你说呢。”

。。。。

韩九立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泡好了一壶温度适中的奶粉,正僵着半边身子,抱着婴儿喂奶。

然而,孩子似乎并不喜欢奶粉,刚喝进去,就全吐了出来。

这把从未当过爸爸的韩九立搞得满头大汗,他拿着奶瓶,不停往孩子嘴里塞:“小祖宗,给个面子吧,求你了。”

渝州盘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笑话般欣赏着他拙劣的手法,“啧啧啧,可怜的小火苗啊,还没长大就要被一壶奶水浇灭了。”

“你懂什么,我还没使出最后的绝招。”韩九立嘴硬道,“你就擦亮眼睛看着吧。”

“哦-”渝州托着腮帮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呦,你个小混蛋,看来不给你瞧瞧哥的真本事是不行了。”韩九立说着就撕拉一声脱下了衣服,接着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像萨满作法一般在空中摇晃起来,嘴中则念叨起了某个知名嘻哈,“你看这头猪他又大又肥,就像那个球他又鼓又圆。”

渝州一下就明白了韩九立曲中唱得是谁。对方压根就没想掩饰,说唱时那嘴一直往他这撅,都快变成一只鸭子了。渝州情不自禁地笑了,他想起了从前,每当他不开心时,表哥也是这样插科打诨,带他走出阴霾。

韩九立看见渝州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心中松口气的同时,也表演地更卖力了,只见他两眼同时看向中间,挤出一个夸张的斗鸡眼,继续高声唱到:“你们,来这里,养猪,觉得……”

“觉得,觉得……”突然,韩九立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唱不下去了。

那是一块碎冰,或者是玻璃,它很尖锐,正拼命想要割开他的喉咙,从里面钻出来。

刺痛袭来,韩九立立刻品尝到从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那样浓重,充满死亡的腐臭味。

不,不可以。他的弟弟还在面前,他不能,不能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韩九立抿紧了嘴唇,将那一口血水艰难地咽下肚。他的脸孔涨得通红,但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他装得像一个忘了词的滑稽小丑,在弟弟乐不可支的笑容中转过了身体。

他咳嗽了两声,最后一次将奶嘴塞进了婴儿的嘴中,这一次,那个饿惨了的孩子没有拒绝,连着喝了好几口。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做成一件事,韩九立惨淡的笑了笑。

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听见了皮肤被撕开的声音。

“撕拉-”声音很轻,就像蝴蝶扇动着翅膀。

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他看见无数的鲜血从他颈动脉中喷出,潵在了二弟宝贝的医书上,洒在了二叔笔挺的白大褂上,洒在了小弟惊骇的脸上。

“哥!”当渝州发现不对的时候,瓢泼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这间诊室。

他跑过去,跪在韩九立的身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拿出一股脑儿灌入了韩九立的嘴中。

喉咙处的皮肤快速愈合,但不久又被无形的冰刃所割开,就这样不停的修复与开裂,如同凌迟。

即便以韩九立的坚韧,也忍不住痛呼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如无根飘萍,还未冲出口,就被他吞了回去。他不能喊出声,他知道小弟想要救他,也知道他救不了他。

因此,他绝不能喊出声,他不能让小州因救不了他,还害得他在弥留之时遭受苦难而自责。更不能让小州因他的痛呼而停止给药,那样,他死后,小州一定会陷入无法释怀的自责中。

若是我坚持给药,哥哥可能就不会死了。

韩九立在心中描绘着渝州苦着脸的样子,只是那小鬼平日里做什么都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想不出,也描绘不出那种样子,东拼西凑之下倒不像是痛苦,反倒有些可爱。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小小的,穿着病号服,藏在小姨背后,脑袋却探出一点,用好奇的目光怯生生地看着他。

韩九立的心都化了。

这是他守护了半辈子的弟弟,今天,既然他无法履行承诺了,那就让他用这样的方法守他最后一程。

于是,韩九立就这样倒在渝州的肩膀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不停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瓶子空了,可伤还在不停的蔓延,渝州用绷带压着伤口,他的指尖在颤抖,他的心在滴血,他找不出伤口出现的原因,想不出拯救韩九立的放法。他的脑子乱成一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神要给他希望,又如此无情的夺走,他不知道。

比见到韩冉姨尸体还要绝望100倍的痛苦撕裂了渝州的灵魂,他讷讷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惹上了命运吗?”

“不,因为你惹上了我。”

一个身影轻盈地落在了窗台上,他漆黑的外骨骼如同一柄巨镰,挥砍在渝州的骨血中,挥得他皮开肉绽。

“是…你……”渝州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是我们。”另一个人影也落在了窗台上,他穿着夏威夷风格的花衬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绘满佛经的锡箔纸钱,像是悲悯着世人的佛陀行者,又像是给人送葬的地狱信使。

“墨镜男。”渝州咬着牙,挤出了这两个字。

墨镜男噙着一抹高高在上的嘲讽笑容,拍了拍胸脯说道,“诶呀,吓死我了,在n市,我还以为你发现我了呢。”

渝州一愣,想起了他对萧何愁撒过的那个谎言,他的脑袋一阵阵抽痛,痛得他想嘶声力竭的叫喊。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笑,笑得那样疯癫,“哈哈哈哈哈哈!”

错错错,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在副本中,他多问一句【清扫者】的事,那么在山风两人离开时,他一定会邀请卩恕前往地球,他坚信既然山风都可以定位到这颗没有坐标的星球,卩恕一定也能。这样,他或许就能救下这成千上亿的生命。

而如果他能够阻止卩恕追杀这两人,那么他至少也不会惹上这两个强敌。

再如果,他在n市能发现墨镜的伪装,远离k市,那么,他还能保下他仅存的亲人。

然而,没有如果。“命运”在注视着他,他的每一步选择,都将他最亲最爱的人逼到了绝境。

现在,是到了他该承受苦果的时候了。渝州抱着气息渐弱的韩九立,心如死灰。

“看起来你很痛苦。”山风轻描淡写道,“哎,其实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哦,怎么说?”墨镜男笑着玩弄他脖子上的锡纸串。

山风:“他的好情人杀了我两次,而我只杀了他一个亲人,你说,我这算不算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