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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事一边感叹着,一边在发表着评论:“饭沼这小子可比我们活得还滋润啊。和他同居了五年的女友居然不知道他还在外边包养了好几个女人。这都是他的手下透露的。真是个‘能力’超强的家伙,就算是横死,也不枉此生了。”

清水竖起了耳朵,他打断了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等等,你们说他私底下还有其他来往的女人?”

“大多是些酒廊吧女。”那个议论得最热烈的同事说道。

“问清具体名字了么?”

“有。不过这小子实在太滥情了,有过正式交往的就有四五个。哦,这是名单。”他将写有名字的笔记本递给了清水。

“今天还没完。再过两个小时,到九点整,我们分头出去找这些新冒出来的被调查人。我们要把饭沼翻个底朝天!”

清水的手下诡秘地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收起了笑容,他们发现自己上司的神情异常严肃,不死心的清水总是不让人喘息。

清水他们走到第六家酒廊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这家叫做“Moon Face”的酒吧是间开放式的西式酒廊,也有带日本特色的包间。清水叫来了老板本人。

他们要找的那位名叫茉莉代的女子还在“外出工作中”。几个人索性分头去附近各处酒廊,就地寻访熟悉饭沼的可能人物。偌大的包间里就剩下清水一个人耐心地等着。十二点半,人还没有出现。清水的手指头敲着玻璃台面,看得出,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服务生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冰镇啤酒和饮料,这是酒廊老板特地送来的。在东京,这些夜生活经营者通常需要与警察通融好关系,有时也会充当业余线人。清水打开了一瓶啤酒,不过还是照规矩付了服务生小费。冰凉的酒液一下让他紧绷的神经重又振奋了起来。

一点不到的时候,一个前额染了几缕黄发的年轻女子推门进来,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到了清水旁边,头往他肩头靠了过来:“您是特意找我的么,亲爱的?”

清水有些困窘地避开了突如其来的亲昵,她把他当成了慕名而来的客人了。“我是为调查饭沼一事来找你的,茉莉代小姐。”清水说。

“您是警察?”茉莉代立即换了副神气,似乎谁把她给糊弄了似的。

清水掏出了证件,放在了桌子上。

“饭沼又惹事了?”她从随身提包里掏出了香烟,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有几许动人。她约莫十七八岁,稚气未脱。虽然过着不同于常人的生活,却还保留着某种单纯的表情,仿佛一头误入歧途的鹿儿,因为好奇而陷入了这个烟花之地。

“饭沼死了。”清水平静地说。

茉莉代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正欲点着香烟,僵在了半途。然后,“啪”地一下又点着了。她猛吸了几口,才缓过了神:“他,怎么死的?”

“坠楼。在这之前,他还卷入了另一起袭击案。”

“我早知道他有这么一天,我早就知道。”女孩的手略微有些发抖。清水想,也许这个茉莉代和饭沼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露水情人的界限了。

“你们一起共同生活过?”清水问。

“是的,我们同居了有半年。”她轻叹了一口气,“上个月他忽然就不知去向了,他常去的几家店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几天前,我听说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对我来说,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死了倒好。”

“茉莉代小姐,我们怀疑饭沼是被人谋杀的,我们正在调查此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不是一次单纯的失足意外,饭沼有可能惹上了其他麻烦。因此,如果可以,我需要询问你几个问题。”

清水看着茉莉代,女孩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她和饭沼这个小混混,这个东京地面上的帮派分子动了真感情?

“您想知道什么?”刚才风尘女子的做派不见了。一定另有隐情。

“和你一起的那段时间里,饭沼平时都和什么人交往?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熟悉他或者他也熟悉的人,你看看是否有你知道的人不在名单里面。”清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茉莉代,“请仔细回忆一下,也许你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杀害饭沼的凶手。”

这份名单上,当然还有和饭沼有过瓜葛的其他女人的名字。让一个人看清自己曾一度爱过的人的全部隐私,这确实有些残酷。

茉莉代看着名单,微微皱着眉头,她的内心剧烈地起伏着。

这份名单上的人,除了经常与饭沼一同出入的几个最亲密的手下,她只认识饭沼在福岗的母亲。今年春天,饭沼曾把她带回家给父母过目,当着老人的面还说过两人结婚后就洗手不干的事。

“饭沼很信任你吧?”清水问道。他纯粹是猜测。有些时候,去呼应当事人的切身感受,比较容易让他们打开心扉,不再掩饰。但如果碰到意志坚定圆滑世故的人,这可没什么用。

“是的,我们还一度商量着去什么地方度假来着,过后就和他一起回福岗乡下去了。”

“在一起的时候,你有碰到过什么人吗?让你感觉有些奇怪的人,或者以前从未出现在饭沼身边的人?”

“福岗老家那个小镇上可是怪人多多呢。”

“照常理推断,杀害他的凶手应该和他的家乡没有什么关联。”

“我们同居那段时间,饭沼一度想脱离社团。有段时间,我真以为他痛改前非了。只要离开东京,远离了这个地方,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更好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假装有病,待在家里,或是去福岗老家。”

“什么人也没接触过?”

茉莉代想起了一件事:“和我不告而别前,有一天他喝醉了酒,回来就往床上一倒。我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大沓钞票,约有一万多美金,都是大票面的。我问他钱是从哪儿来的?他那时已喝得神志不清了,嘴巴里咕哝着对我说,他接了一个活,完了之后就可以带着我远走高飞离开日本,可以随便去哪个国家。”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他可能从黑市生意中赚了笔钱。”

“他口袋里还有一张到曼谷的机票。他第二天就离开了福岗。”

“然后就失踪了?”

“不,他一个礼拜后又回来了。我记得过后曾有一个人来福岗找过他。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我从窗户里刚好可以看见。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二天,饭沼就不辞而别了,什么话也没留,就像蒸发了一样。”

“那人大概有什么特征?”

“三十岁上下,皮肤黝黑。他塞给饭沼一个牛皮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