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证据(第3/5页)

“别来这一套,诺玛!你跟我一样不爱他,”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是个讨厌的老古董,一个固执又愚蠢的暴君。他从来都不为别人考虑,他的眼中就只有他自己。在他那个小王国中,他就是一个小‘希特勒’。不用糊弄我——我们俩都痛恨他!”

这些谎言未必全是假的,有一些倒确是真话。我觉得她在筹划谋杀我父亲时,脑子里大致也会这么想。

“卡尔!”她喊道,看得出来她确实非常惊讶,“这太难以置信了!你,你忘恩负义,要知道,你父亲帮过你很多忙。”

“诺玛,不要这么虚伪,好吗?”我像她的同谋一样冲她眨了眨眼。

她嘴角边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承认了我的话:“我也许有点儿虚伪——一点儿而已。不过,卡尔,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这么不喜欢你父亲,那你掩饰得实在太好了。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对我说过一句批评他的话。”

“就这一次——”我说,“现在开诚布公吧,我们是敌人……哦不,不是敌人,是竞争者。我要是告诉你我对老头儿的真实想法,你转过脸去就会告诉他。你会想办法毁了我,对吗?”

诺玛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点起了一支烟:“无可奉告。”

她脸上的笑容印证了我的话。“你这个人真矛盾,”她继续说,“你自己也痛恨你父亲,为什么还要仇视我呢?”

“你难道猜不出来个中缘由吗,诺玛?我对你本人并无恶意。可是我喜欢钱,尤其那些理应属于我的钱。所以我真希望陪审团判你们有罪。”

“瞧瞧,瞧瞧,你这人真残酷。”

“哪儿的话。可惜我不走运,失败了。”

“你不在乎你父亲被谋杀?”

“事后你看见过我哭吗?我在乎的只是钱,有钱就是幸福。但是诺玛,我要告诉你:泰森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太粗心了。如果你跟我合作的话,就根本不会有什么陪审团的事了,根本不会有什么案子要交给他们审判。”

她面无表情却仔细地打量着我。

我继续说:“诺玛,听着,要不是你明智地请了麦克斯韦尔·戴维斯,泰森肯定就完蛋了,他会连累你也完蛋的。这次你们能逃脱,要全归功于戴维斯,他打官司真有一套。”

诺玛赞同地笑起来,发出“咯咯”的声音,我也跟着她笑。“那个老家伙堪称艺术家。”

我无奈而又不得不敬佩地摇摇头,听她继续说道:“他真是天才!他把证据转到他想让你看到的那面。比如桌子,泰森愚蠢地在上面留下了他的爪子,可你以为他死定了?没有,麦克斯韦尔·戴维斯跟我们说,他的指纹应该留在客厅的那张桌子上。泰森来的时候总会到那里坐着,所以,他坐在桌边把手放在桌子上是很正常的。”

我叹了口气:“他也实在太愚蠢了,为什么他不戴手套呢?”

“啊,他戴了!”诺玛为那个笨男人辩护说,“可是他不得不把手套脱一下,因为——”她张着嘴,瞪大眼睛看着我,可能以为我会淡然一笑,然后满不在乎地耸一耸肩膀。

“多谢,诺玛,”我站起来,怒吼道,“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我冲她走过去,恨不能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却看到她把手伸进半开的抽屉。然后,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到了一支乌黑的德国手枪——那枪眼正对着我自己。

诺玛平静地说:“跟你说吧,卡尔,我知道你会来。”

“那是我父亲的手枪!”

“泰森不敢把它带走,”她说,“如果警察从他身上搜出这把枪,那我们就全完了。所以他把它藏在了屋子里。”

“藏在哪儿?我怎么一直都没找到它?我对大厦这么熟悉……”

一瞬间,我又听到她咯咯的笑声:“你在冰箱里找过吗?”

我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说:“对两个业余的凶手来说,这真是个聪明的办法。不知道我告诉温斯特罗姆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诺玛重新坐下来,举着手枪对着我,不无嘲讽地说:“我想你一定盼着温斯特罗姆警官能扑过来逮捕我——可是,他可做不到。”

“他的确做不到,”我同意她的说法,“我知道对同一案件不能再次起诉。那么你现在想要干什么,开枪打死我?”

“别瞎扯了,卡尔,我不会这么冒险的,”诺玛说,“可是你也不要惹我。走吧,别妨碍我。如果你肯把你在大厦的股份卖给我,我倒是愿意出高价。”

“你让我考虑考虑,回来再把决定告诉你,”我说,“但现在,把手枪给我,不然等我从你手中硬抢时,你那张漂亮的脸可能就要被抓破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把枪交给我。我收好枪,走了出去。计划能进行得如此顺利,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天早晨,我对诺玛说,跟她同住一起,会让我感觉到恶心,所以我选择离开。然后我收拾好行李,搬回了自己的公寓。我花了两天时间,把计划中最细微的部分都考虑到了,然后打电话给她。

“我决定把我在大厦中的全部股份都卖掉,”我对她说,“我希望你能按照承诺的那样,高价收购。我知道你付得起这价钱,诺玛。”

“这大厦,其实没什么用处,”她狡猾地说,“现在没人会买这种古老的房子。他们告诉我这房子最多就值七万五。所以,我愿意对你大方一点儿——我会出五万买你的股份。”

“这房子是不算什么,”我坦诚地说,“可是那还有近乎一英亩的地,放在一起卖就很值钱了。所以你应该给我十万元。”

“应该?”

“对,应该,而且我要的是现金。”事实上,也许我并不需要现金,但我有自己的理由。

“为什么要现金?”她有些不安,“这要求很荒唐。”

“你最好马上就去银行,”我说,“明天晚上八点,我就过来拿钱。记着,让泰森带来一份出让证书,我要在上面签字。当然,这样他就可以作为见证人。”

“听着,卡尔,你不能指挥——”

“我可以!别打断我,我还有话要说。告诉泰森,让他再带一份我父亲所有证券的清单,以明天收盘时的价格为准,附上它们的估价。你也要给我一份大厦其他物品的税后清单。”

“不!”她高声叫道,“这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是在讹诈,我不接受。就算你把真相说出来,我也不在乎,现在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你错了,”我说,“他们确实不能以同一罪名起诉你,但他们却能用另一桩罪行轻松地起诉你。你知道作伪证犯法吗?他们可以以此判你和泰森两年徒刑。我敢跟你打赌,他们很乐于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