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次见面(第4/6页)

“还有吗?”简东平笑着问。

“这几个是时间比较久的,其他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反正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发现他新交了个情人,后来我都麻木了,在离婚前,我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我们已经可以像朋友那样交谈了,我也跟他分享我的爱情——凭什么他能交学生情人,我就不能?”她骄傲地昂起了脖子。

“他一定很佩服你。”简东平笑着说。

冯雪鹰朝他微微一笑:“他说他不肯离婚,就是因为我能不断给他带来乐趣和新鲜感。其实在结婚的最初几年,我是非常恨他的,后来就想开了。”

“那么,你觉得在你说的那几个女人中,谁最可能是凶手?”简东平笑着问道。

“当时警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仔细想过,我还是觉得苗丽最有可能。”

“为什么?”

“先说路真,没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干的。杀死桑远山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她跟桑远山不仅仅是情人,还是多年的朋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一起开公司,公司很赚钱,桑远山如是死了,对公司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公司的损失就是路真的损失。她绝对不会干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事。其次盛容,桑远山死了,她的靠山就没了,我觉得对她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至于肖南,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已经跟桑远山分手有一年多了,我觉得也不可能是她。”她看着他们两个,“我是不会去杀死桑远山的,我们的事已经谈妥了,我还等着他给我剩下的6万呢。我干吗要杀他?那就只有苗丽了。她一直觉得桑远山离婚后会跟她结婚,如果发现自己受骗了,难保她不干出点什么来。她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那除了这几个女人之外,桑远山还有没有其他的仇人?”简东平问道。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他好像没别的敌人。”

“比如情人的男朋友。”他提醒她,“路真有老公吗?”

“她有。不过,她结婚后,他们好像就没再发生过什么……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我认为路真的老公不会计较她婚前干过什么。”

“你现在跟她们还有来往吗?”

“不,”她摇头,“没兴趣跟她们联系。我们又不是朋友。”

“我知道这不是你写的,不过……”凌戈拿出了那张贺卡,“你能认出贺卡上的笔迹吗?——这是凌戈委托我问你的。”

冯雪鹰看了一眼贺卡上的字,轻轻摇头。

“那这张照片呢?”凌戈拿出了之前收到的照片。

冯雪鹰看着照片里仰头大笑的自己,不由得叹气:“好多年前的照片了。那时候多年轻。”

“有人给凌戈寄了份快递,里面就是这张照片。”凌戈道。

冯雪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觉得谁会干这种事?”

“一年前,有两个人冒充警察去我姐姐那里调查桑远山的事。他们没穿警服,但是手里有证件,还拿了个本子装模作样的记录,要不是我姐姐当天晚上在电视上看见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她还真的以为他们是警察呢。”

“还会有这种事。”简东平愕然,“谁会干这种事?”

“肯定是桑雅。她一直在调查她父亲的死因。她自己也曾经去找过我妹妹,跟我妹妹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她逼着我妹妹说出我的下落,她一口咬定,我是因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躲起来了,可实际上我只是不想跟她们联系了。我干吗还要跟她联系?她是我什么人? ”

“你确定是桑雅吗?”他问道。

“只有她才会那么在乎桑远山被杀的真相。”

“你认为贺卡和照片也是她在捣鬼?”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这张照片原先在我的照相簿里。也许是被她拿走了。”这时,她发现凌戈杯子里的咖啡没有动过,便问,“是不是不喜欢?我帮你再叫一份吃的吧,这里的汉堡很好吃……”

“不必了。”凌戈胡乱翻了翻她的笔记本,随后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突然站了起来,“差不多了,谢谢你的合作。”她嘴角上弯露出像要笑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笑。

冯雪鹰难以掩饰脸上的失望,“好吧。”她叹着气说道。

凌戈走向门口,冯雪鹰追上她,在身后叫她。

“凌戈……”

凌戈猛然怔住。

“啊,不,小张同志,”冯雪鹰马上改口,“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姓什么了,我是想说,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话,你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们可以再见面,这是我的地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快速塞进了凌戈的口袋里。

简东平之前就曾经看见她摸口袋,他一直以为她是想摸一支烟出来,现在他明白,她口袋里装的实际上是这张纸。

“案子已经结了。我们不用再见面了……”凌戈冷冷地丢下一句,随后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简东平离开酒吧,穿过马路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朝身后看。

透过酒吧的玻璃窗,他看见冯雪鹰独自颓然地坐倒在座位上,她的朋友、那个扎小辫子的年轻男人坐到了她对面。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认为年轻男人正在安慰她,而她,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脸。

她在哭吗?

在车上,凌戈掏出了那张纸,那上面写着:我住在红霞嘉园65号1202室。

在回去的路上,凌戈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简东平把她送到家,她坐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时,才精疲力竭地开口:“她知道我是谁。”

他嗯了一声。

“我也知道她是谁。”

他不说话。

“可我们就像陌生人那样在说话,我是警察,她是接受询问的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我不用去想着怎么跟她相处,不用去想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心里是不是有我,她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后悔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的声音虽然轻,但简东平却听出了几分压抑。通常他碰到这种情况,他会劝对方好好哭一场,然后忘掉一切。但现在,他觉得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因为她嘴里的那个“她”,不是跟她闹别扭的男友,而是那个曾经抛弃她的母亲。无论怎样,亲情总是最难被割舍的。

“至少你满足了好奇心。”他道,“至少她还想再见你,她是真的想见你……”

“她一定曾经酗酒。”她打断了他。

“观察得挺仔细啊。”

他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很想喝酒,我看得出来,但也许是因为我在,她不好意思那样,她的朋友,就是那个酒吧老板也知道这样不好,他不肯给她喝酒……”她望着天花板,“你肚子饿吗?”她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