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嫌疑人(第3/9页)

“苗丽我们会调查,但我们觉得桑雅也很可疑。”

“桑雅?你们认为是她干的?”她非常意外。

“她没有不在场证据。对了,路老师,按照程序,我们得先问问你,4月17日的凌晨4点到5点之间,你在哪里?”大概因为她是演员,周警官对她的态度格外客气。

“这种时候当然是在家睡觉喽。我先生可以给我证明。——这么说,案件就是发生在那天早上的凌晨4点到5点?”路真歪着头问周警官。

周警官点了点头。

“那时候桑雅不可能去杀人。”她马上说。

“为什么?”

“她在我家。”

“你家?”周警官很意外。

“她凌晨两点半左右到的,她说她心情不好。她看起来是很烦躁。所以我就让她在客厅上网。我先生习惯早上6点起床,那时候,她还在客厅里。后来我问过我先生,他说桑雅是早上六点半走的。——所以那段时间,她不可能去干别的。”

“她是一个人在客厅上网的?”

“对。我跟我先生在卧室,我儿子在他自己的房间。没人时时刻刻看着她,但我半夜上厕所的时候见到过她,她在厨房翻东西吃。那时候大概是4点半左右,我特意看了钟,”路真很清楚周警官问话的意图,“还有,我儿子三点多的时候起来上厕所也看见了她,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我儿子也会玩电脑,但技术跟桑雅不能比,所以有时候他会请教她些问题。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他在银行上班。我可以给你们他的联系方式。”路真优雅地作了一个写字的动作,周警官立刻让人拿来了纸笔。她写下了他儿子的联系方式。

“谢谢,”周警官道,“现在跟我说说,4月16日那天晚上,你们去冯雪鹰家都发生了些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冯雪鹰跟过去一样年轻漂亮,身材还是老样子,脾气也跟过去一样大,”路真笑了,“那天闹哄哄的,苗丽的大嗓门真是烦死人,差点没把我的耳朵震聋。姚静吓得半死,一直在道歉,可怜的人,可惜没人听她的。我第一个走。所以,后来她们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直接回家了?”

“对。我有点伤心,说真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对我。过去我对她不错,还曾经给她安排过演出机会呢,有一阵子,她很想进入演艺圈,但太多人想要挤进这扇门了,她又不年轻,所以对她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可言,偶尔去玩一把,唱首歌是没问题的,但是想在那上面发展,还是算了吧,”她又自我解嘲地一笑,“算了,都过去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们有个追思会,在追思会上,盛律师公开了桑远山的遗嘱。”

“嗯哼。”路真点头。

“你继承了桑远山两家公司的股份。你跟他应该不仅仅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吧?要不然,他应该把这些都留给桑雅,对不对?”

路真看着周警官,就像看她的老朋友。

“我不否认,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她笑着说,“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那一年,我们的剧组在大学里取景,远山在旁边看热闹,他看见导演骂我,就在旁边给我出主意,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我们两个很谈得来,”她仰起头,回忆着过去的美好岁月,“对我来说,这些事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

“但你们没有结婚。”

“那时候,他已经有刘群了,而且他只是个年轻的穷教师,在追求教授的独生女儿。当时我也很穷,我也有个未婚夫,他是个汕头的生意人,那时候身家有几十万,已经是超级大户了,所以,我不可能放弃我的未婚夫跟他在一起。我们都不想过穷日子、苦日子。我们都是现实的人。”

“虽然没结婚,但你们是不是一直仍在偷偷来往?”周警官似乎对他们的过去很感兴趣。

路真微微一笑,手指把玩着她的墨镜。

“大概是桑雅5岁的时候吧,我们开始合作做生意。那时候,我们都觉得生意伙伴和情人只能择其一。最后,我们选择作生意伙伴,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他去世。我们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但这不足以说明,他为什么把公司股份都留给你。”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路真道,“最初合作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光蛋,出去吃碗面,为了要不要加块排骨,都要考虑再三。因为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刘群和女儿身上了。你们不知道,刘群的生活一直很奢侈,她出生于一个富裕家庭,从小到大没干过家务,也没洗过一件衣服,而且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们结婚后,远山想努力保证她的生活质量跟以前一样。所以他们家一直有保姆。虽然刘群也上班,但她的工资向来都自己花得精光,她对衣着不太讲究,但她很喜欢吃西餐,经常上馆子,也很喜欢买东西。就我所知,她所有的手帕都是真丝的,所有的睡衣也都是真丝的……就这样,她死的时候,几乎没留下任何存款。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跟她结婚后,远山一个人得支撑一个家的开销,这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负担。他也没想到结婚后会碰到这样的事,他本来以为结婚后,他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但实际情况却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路真叹了口气,“当然了,刘群也不是没有优点,她很会教女儿读书,桑雅的天才有一半是她培养出来的,她对女儿很有耐心,自己也喜欢看书弹钢琴,用过去的话来说,她就是个资产阶级家庭的娇小姐。远山觉得她的这个优点无可代替,所以,从来没想过要跟她离婚,虽然在结婚一年之后,他已经不爱她了。”

“他为什么不跟她谈谈?两个人都是知识分子,沟通起来应该并不困难。”周警官道。

路真摇头笑。

“刘群出生于一个富裕的知识分子家庭,而远山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母亲还不识字,家庭的原因造成他们两人对金钱的看法完全不同。远山是从小计算着钱过日子的,所以从不乱花钱。可刘群呢,她小时候就用惯了。她从来不算账,一个月的工资就随便丢在包里,想买什么,抓出来就花了。如果有人跟她谈钱,她就觉得你是个特别庸俗的人,所以,根本没法谈。她根本不知道远山几乎月月举债。远山也不是没跟她谈过,他想让她交一部分的工资给他,她也愿意交,但过后不久,岳母就来找远山了,他这才知道,她把钱给他之后,转头就向他岳母要钱,时间长了,岳母也吃不消。那时候刘群的父亲已经去世,刘家已经没什么钱了。呵呵,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刘群的母亲和她一个德行,两人就这么把家里的钱一点一点都败光了。——这就是当时远山那么迫切想要赚钱的原因,开公司也是他的主意。可他没钱。当初投资公司的钱,全是我出的。他负责找客户,我出钱。我知道他的难处,很想要帮他。当时,我跟我的第一任老公离婚,他给了我10万,1985年的1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路真整了整她的衣服,“这就是为什么,他死之后,会把所有的股份都给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