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狐仙大人(三)

这一声狐仙大人,叫得小狐狸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将尾巴翘得和脑袋一边高,心里也就不计较喻恒如何粗鲁地搓它的小脑袋了。

喻恒对它也明显比之前好了无数倍,再也没有揪过它的后颈毛不说,无论去哪都要抱着它,晚饭它也是在喻恒怀里解决的,吃的是膳房师傅特意给它准备的清蒸银鲳鱼,只是上面有两片乍眼的姜片和一小捆儿京葱结儿,它不爱吃,闻一闻就把脑袋转到一边去,喻恒又贴心地把那些给它拿掉。

饭后还把那只它含辛茹苦孵出来的小黄鸡带过来陪它玩了一会儿,那只鸡好像真把它当妈了,分别的时候叽叽喳喳地叫得喻恒眉毛都竖起来了。

它对那只小黄鸡的感情总结起来也复杂,它本来是气喻恒总欺负它,打算告别之后,带着最后一枚鸡蛋路上吃的,结果昨晚机缘巧合给孵出来了,但是太能叫唤了,小狐狸都没想到喻恒还能让那个吵闹的小家伙活着再见它一面。

说起告别,它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它就已经彻底沦陷在喻恒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当然还有将军府数不尽的好吃好喝,哪还记得什么飞升之路,什么潇洒人间走一回,它现在只想在将军府里当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狐狸。

可能喻恒装得太好了,小狐狸还真以为他转性了,夜里缩在喻恒给它安在屋里的小窝翻来覆去睡不着,仗着喻恒现在宠它,睁着两个夜光的眼珠子一鼓作气跳到喻恒的床上,拿出打洞的本事叫他起来陪自己玩,结果一不小心作大发了。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我身上跳什么大神!”喻恒吼它。

这温柔公子哥的面具是彻底带不下去,喻恒坐起来就要抓它,但屋里漆黑一片,他也没小狐狸那个夜视眼,只能追它那两个发光的眼睛去抓。

小狐狸一见大事不好,连忙四下乱窜着躲,生怕被抓着之后又给它绑成什么奇怪的样子。

却忘了现在喻恒已经不是那个瘸的了,没能蹦跶几下,就被喻恒掐着腰压倒了榻上。

“抓到你了,小混蛋!”

他讲话时喷出的那一口热气正好招呼到小狐狸的耳朵上,不过黑灯瞎火的,它又一身子的毛,喻恒也不知道它哪里是哪里,只是感觉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连着在他嘴唇上蹭了两下,然后他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下去。

谁知道就是这一口的功夫,知秋和阿玉就持着蜡烛推开门进来了,两团烛光把屋子映得昏亮,也映亮了喻恒把小狐狸按在床上咬耳朵的场面,那狐狸还特应景地嘤嘤了两声。

这两声一方面是被咬疼了,一方面是真吓着了。

喻恒这会儿是火也消了,睡意也消了,撑起身子坐起来,就想给知秋她们解释,结果又发现自己里衣的衣带经由刚才捉狐一战,已经全散开了,只好一边手忙脚乱地去系,一边说着,“知秋啊,你听我说……”

一抬头他就说不下去,他分明看见知秋的眉眼和嘴角都有着轻微的抽搐,最让他来气的时知秋一只手捂在了阿玉的眼睛上。

“我们听到有打斗的动静……”知秋磕磕巴巴地解释,后半句都没来得及说完,就“嘭”的一声,迎着风把门合了上,剩下的话从门外传了过来。

“少爷您早点休息,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屋子里又黑了下去。

“妈的。”喻恒低骂了一句,起身把烛台点上,一打眼就瞧见那小狐狸正摆着一个妖娆的坐姿,提着后腿挠耳朵根,注意到喻恒在瞪它,才逐渐放慢了挠耳后根的速度,从连环蹬变成了一下一下的来,最后瞧着喻恒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才把后腿僵在耳根附近一动不敢动,巴巴地望着喻恒。

“下去。”喻恒指着它的垫子说。

小狐狸又开始嘤嘤上了,一边挪着屁股往后蹭,摆明了不愿意下去。

当初落难的时候,喻恒一开始也是嫌弃它,但最后还不是把它护在了怀里,它这回也有这个信心,反正它长得好,撒撒娇总能留下的。

它真的很想念在喻恒怀里入睡的感觉。

“下去,你爪子太脏了,不许!……”结果喻恒那个没良心的又嚷起来,没压制住脾气还把尾调升高了不少,他怕再招来什么人,只好顿了顿,压着嗓子说:“不许上我的床!回你自己窝里睡去!”

也是奇怪,他平日里叫人过来,磨磨蹭蹭你推我推的没人来,不想让人出现的时候来的倒是快。

小狐狸迅速在他枕边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圆,从尾巴后面抬起眼睛小心地望着他,努力把自己显得又乖巧又可怜。

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拎着后颈毛扔下去的命运,还被砸了一句恶狠狠的警告。

“再上来我就给你卖到狗肉馆去,别想回家了你!”

*

喻恒对小狐狸突然变得友好,一方面出于金龙宴被着小家伙救了一命,二来也和这腿伤有关。

他先前觉得这是个笨手笨脚还粘人的小家伙,后来发现这狐狸傻是真的傻,灵也是真的灵,能预判危险不说,还能治伤。

金龙宴这家伙可是坏了不少人的好事,尤其害惨了渊亲王,现场肯定也不止他一个人觉察到这小狐狸有灵气,保不齐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了去,下场不一定比送去狗肉馆强上多少。

所以他才把狐狸走哪抱哪,连睡觉这么私密的事情都把它留在屋里,结果这小玩意儿竟然想爬他的床,简直岂有此理。

他就这样怀着气和心事入睡,结果夜里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那只白狐狸化成了一个一丝不挂的瘦弱少年,五官却完好的继承了狐媚子的称号,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怯生生地望着他,似乎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朝他爬了过来,谨慎又克制地用柔软的脸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蹭,手却大着胆子从他开着的领口伸进去,在他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贼兮兮地窃笑,像干坏事得逞了的顽劣孩子。

也就是在梦里,他还能像脑子被驴踢了似的,配合地把胸腹上的肌肉硬/起来给它摸,这要是放在现实里,早把它团吧团吧扔雪堆里滚一滚再拿出来当球踢。

还好梦醒的及时。

但他是被吵醒的。

耳边总是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他一下子惊起,以为是那狐狸又上床了,低头扫了一圈,发现没那只毛团子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一扭头,眼前就出现了个尾巴尖。

他循着尾巴往前看,那狐狸是真会找地儿躺,把旁边的红木柜子上供着的佛像挤到最里面去,自己堂而皇之地占上去,还把屁股冲着他,甩着尾巴舔着自己肚皮上的毛,吧唧吧唧的声就是它舔毛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