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善意(第6/7页)

狐狸的善意……

第一次出现在给警方的预告信上,第二次从一个要掐死我的疑犯口中吐出,这五个字平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狐狸的善意,到底指的是什么?

暗喻?借喻?还是指某个物品或者某个人的称呼呢?

完全没有线索。

“你说,会不会是solumate催眠了李明,让李明帮他杀死了张成礼?”徐佳问道,“那个狐狸,其实指的就是soulmate?”

“狐狸……张璇?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我皱着眉头问道。

“张璇不是很聪明吗?狐狸也很聪明的对吧?”徐佳笑嘻嘻地说道,一点认真的样子也没有。

“善意呢,善意指的是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那不知道。”徐佳回答得理直气壮。

“徐佳,”我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服了你了。”

“谢谢。”她面不改色。

“李明妻女的资料呢,查出来了吗?”我看着墙上的老式石英钟问道,已经七点了,下班时间早过了。

“嗯,李明的女儿也有心脏病,好像是先天性的,叫什么先天性什么尖瓣分流什么来着。这种病很难治,国内还没有治愈的病例。”徐佳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原来她们母女出国是为了治病,”我吸了口气,“这样的话,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李明的经济能力,不但负担不了他女儿的医疗费用,连出国都成问题。我们可以假设,张成礼碎尸案的幕后主使人找到了李明,以给他女儿治病为交换条件,让李明杀死张成礼后,再按照要求处理了张成礼的尸体。”

“为了给女儿治病,就去杀人吗?”

“在审讯之前,我已经看了李明的资料。李明身份低微,家境一般,而且性格懦弱,老实木讷。这样的人,本来是没有杀人的勇气的。但他的女儿从生下来,就一直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整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想治好女儿的病,就要出国并支付昂贵到难以想象的医疗费用,这点是李明的经济条件所不允许的。明明有生的希望,却因为没钱而眼睁睁地看女儿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这十多年的生活状态让李明怀有强烈的内疚感和负罪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让女儿治好病,别说让他杀人,让他自杀他都愿意。这在心理学上称为自我救赎,即用自己的牺牲来拯救他人,来完成自身人格的升华,用来获取心理上的安宁感和崇高感。”

“就算是这样,那李明为何在杀了张成礼之后,又投案自首?偷偷跑掉不是更好?”徐佳开始整理桌子上的材料。

“应该是交易的一部分吧。李明并未在张成礼案发之后立即投案自首,而是隔了几天。我想他一定是在等女儿的消息。在审讯的时候,我质疑过幕后之人是否守约,他的表现很愤怒。这种愤怒,可能是觉得我的假设侮辱了那个幕后之人。不得不说,这个幕后之人,还真是不简单。”

“我记得你说过,张成礼案处理尸体的方式如此复杂,应该是幕后人为了向某人展示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说除警方收到了‘狐狸的善意’这样莫名其妙的暗示外,还有人收到了暗示?”

“对,”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明诚集团的人。”

“但是,就算你猜的没错,那幕后人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获取了那个人的信任之后,又有什么企图呢?”徐佳推了下眼镜,“勒索?”

“那样的话,绑架岂不是更容易?”我摇头。

“那你说会是什么?”

我揉揉鼻子,“我只是一个私家侦探,这种不着边际的事,谁会知道?现在李明死了,只剩下一条线索可查。”

“谁介绍李明进公司的,对吧?”

“孺子可教。”我笑着拍了拍徐佳的脑袋。

徐佳啪地打掉我的手,“这点不难想啊,李明是三个月前进入明诚集团的,时间很短。他应该是进入集团前,就跟幕后人达成了协议。嗯……三个月的时间,办出国手续,约诊也绰绰有余了。”

“陈处长他们开始查了?”

“李明死了,这案子只能暂时告一段落。”徐佳眨眨眼,“顺便说一句,你没奖金。”

“那刚才我们讨论的那些疑点呢?那个有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呢?难道没必要查下去吗?”我有些失态地冲徐佳吼道。

“你也说了那只是‘有可能’,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受人力、财力的限制,警方不可能把警力浪费在一些毫无证据支持的猜测上,这点全世界的警方都一样。FBI经手的典型案例,光是对凶手的行为分析就可以多达上百种推测。在有实际意义的线索出现之前,这个案子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如果我找到了这个人呢?”徐佳的话很对,但是我并不甘心。

“还要找到这个人参与了这件案子的证据。”徐佳看着我微笑。

“那样警方就会重新调查这案子?”

“没错。”

“那你告诉陈处长,让他做好重新调查的准备。”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你不怕这个幕后人真的是张璇?”徐佳老气横秋地推了一下眼镜,“年轻人,你不觉得苦苦追寻到最后的真相,可能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那毕竟是真相。”我佯装恶狠狠地回答。

手机响了,是熊猫。

按下接听键,胖子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十几公里之外传了过来,“帮我带两份奥尔良鸡腿堡,一份老北京鸡肉卷,三份薯条,两杯中杯可乐,外加一份原味鸡块……”

“吃不死你啊!”我对着电话咆哮。

“我饿了一整天了,你事务所里怎么连包泡面都没有。”

“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何止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啊,你事务所里也一分钱都没有。”熊猫嘲讽道。

我沉吟了一下,道:“那样吧,你骑上我的自行车,到武定路这边,我们一起找个面馆吃面去。”

“你要我骑十多公里自行车去吃碗面吗?”熊猫的声音很郁闷。

“要么来,要么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难得请一次客的。”我对着听筒狞笑。

“等我。”熊猫的声音透着股决绝。

“不见不散。”我挂掉电话,向徐佳道,“走吧,我请你吃饭。”

“真的?”徐佳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你带钱包了吗?”

没等我回答,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警员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徐川?”

我点了点头。

女警员走过来,递给我一封信,“刚才有个小孩子要给你的,说你在徐佳这儿呢。”

“小孩子?给我的?”我迟疑着接过信。信封是那种传统的土黄色邮政信封,上面既没有邮戳也没有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