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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棒的,”格雷厄姆说,“在这样的停车场里就更棒了。”

斯珀根想在格雷厄姆的脸上寻找一种表情,可是没发现任何东西。

他在停车场的中心停下。“我们在调节这些街灯的瓦数,好让带来福枪的射手不容易瞄准。”

“你的人也一样。”克劳福德说。

“我们的两个人会戴斯达纯夜视镜的。”斯珀根说,“我得请你在西服外罩上喷一些光亮剂,威尔,我可不管你热不热。你每天晚上无一例外地要穿防弹衣,好吗?”

“好的。”

“哪一种?”

“克福勒——什么来着,杰克——‘昔日重来’?”

“对,‘昔日重来’。”克劳福德说。

“很有可能他会向你走过来,可能从你背后,或者他可能与你擦肩而过然后转过身向你开枪。”斯珀根说,“他已经有七次对受害人的头部开枪了,对吗?他知道这个方法很灵。要是你给他足够的时间瞄准,他对你也会故技重演的,所以不要给他时间。在大厅里交给你一些东西以后,咱们就去射击场吧。你行吗?”

“他可以的。”克劳福德说。

斯珀根在射击场是权威。他让格雷厄姆在耳罩下面加上耳栓,并且从各种角度向他晃动射击目标。他看到格雷厄姆用的不是规定的点三八口径枪时放心地舒了口气,可是他对格雷厄姆手枪里关闭了气门的枪管造成的闪光有些担心。他们在射击场练了两个小时。格雷厄姆结束练习以后这家伙坚持要检查他的点四四口径枪的枪管和枪管接口的螺钉是否依旧牢靠。

格雷厄姆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好把身上的火药味弄干净。然后他开车回到海湾的住所,去和莫莉和威利度过最后一个平常的夜晚。

晚饭后他带妻子和继子去了零售店挑选瓜果,他们嬉闹了好一阵。他要他们买够所有的副食和日常用的东西——旧的《国民闲话报》还在收银机旁的架子上,他希望莫莉不会看到明天一早出的新报纸,他不想让她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问他下星期的晚饭想吃点什么,他只对她说他要出差了,要去伯明翰。这是他头一次真正地对她说谎,而这让他觉得自己油滑得像用旧了的钞票。

他注视着她在货架中间走,莫莉,他漂亮的打棒球的妻子,这个女人时刻对肿块警觉,坚持让他和威利每三个月就做一次身体检查;对死亡有切身体验的她克制了自己对黑暗的恐惧;她深知活着就是幸运,她了解他们生活的价值。她让每一分钟都过得很充实,甚至能把分分秒秒抓在手心里。她教他怎样调剂生活。

派舍贝尔的礼炮声传进了阳光明媚的小店,他们两个对视着,直到他们感受到的愉悦变得巨大得无法承受。即便在这个时刻,恐惧还是从他身边飘忽而过,像一只鱼鹰的阴影: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是那样难以持久。

莫莉把提包在两个肩上换来换去,好像里面的手枪的重量不止十九盎司似的。

格雷厄姆要是听见自己对甜瓜咕哝的那句丑陋的言语也会脸红的:“我非把那个混蛋装进塑料口袋里不可,我必须那么做。”

在谎言、枪支和购物的重压下,三个人形成了一列小队,神色庄严。

莫莉闻出一只老鼠的气味。她和格雷厄姆熄灯以后就没说话。莫莉做梦听见沉重疯狂的脚步声在一个有很多更衣室的大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