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英 国(第2/2页)

飞机朝着自己的泊位滑行着。路德一周前在那里下过船。那座船坞经过特殊设计,有一对码头。几分钟后,飞机前后的绳子将拴到支柱上,接着会有绞盘将机身拖到后面两个码头之间的停泊点。尊贵的乘客会从门口出来,走到海翼上,再走上浮桥,从那儿走舷梯来到干燥的陆地上。

路德转身离开,又忽然停住。身旁站的是一位他从未谋面的人:身高和他差不多,身穿深灰西装、头戴圆顶礼帽,像是个正要上班的公司职员。路德从他身边走过时又瞧了一眼。礼帽下面的脸长得可不太像职员。这个男人高额头,明亮的蓝眼睛,长长的下巴,还有两片薄薄的无情的嘴唇。他比路德年长,四十岁上下,不过肩膀很宽阔,应该很健壮。他长得既英俊又危险。他瞪着路德的眼睛。

路德停止哼曲儿。

男人说:“我是亨利·费伯。”

“汤姆·路德。”

“我有条消息给你。”

路德的心停跳了一拍。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兴奋,然后用和那人一样干脆的声音说:“好。请讲。”

“周三那天,你特别感兴趣的那个人会在这架飞往纽约的飞机上。”

“你确定?”

男人严肃地看着路德,并没回答。

路德沉郁地点点头。所以说,任务还得继续完成。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谢谢。”他说。

“还有。”

“我在听。”

“消息的第二部分是不要让我们失望。”

路德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他的话比他的心更自信,“那家伙也许离得了南安普顿,但绝对到不了纽约。”

南安普顿码头的河湾正对面,帝国航空公司在那里建有水上飞机专用设施。帝航的机械师需在泛美飞行工程师的监督下,为飞剪号进行维护工作。这一趟航行的工程师是艾迪·迪金。

这是项大工程,好在他们有三天时间。乘客在108号泊位下完后,飞剪号会滑行到海斯河口。飞剪号会从水中央,由工作人员引到推车上,再被吊至滑坡,像只大鲸鱼似的平稳地躺在婴儿车上,被拖进庞大的绿色机棚。

横跨大西洋的航行对发动机来说是个艰难的任务。最远的航段,即纽芬兰飞爱尔兰段,飞机要连飞九个小时不停靠(由于逆风,相同距离的返程航段需要十六个半小时)。燃料一小时接一小时不停地流失;火花塞不停运转;每个庞大的发动机中,十四个气缸不停不息地上下泵动;十五英尺的螺旋桨切云砍雨,劈风而进。

对艾迪来说,这就是机械工程界的浪漫。人类真是太神奇了,竟造就出如此精密的发动机,可以完美而精确地连续运转,真是太奇妙了。有太多零件可能会出差错,还有太多活动部件必须精确地制造、装配在一起才能不折损、不打滑、不阻塞,并且不能因为这四十一吨重飞机连飞了千万英里后而有所磨损。

等到周三的早晨,“飞剪号”就会准备好再次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