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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令人遐想,能给我一点提示吗?”

“在手机上不行。”

宝拉不太习惯这个忧心忡忡、吞吞吐吐的戴夫。“会花很长时间吗?我很快就会开车回布拉德菲尔德,但我没有很多空闲时间。”

“不需要多长时间。不过,确定如何处置它可能会花很长时间。”

四十五分钟后,宝拉再一次钻进实验室的白色纸衣服里。她们证实那是贝芙的尸体,便不再管它。菲丁叫宝拉回城里。她在途中设法找到埃莉诺,两人约定:她见过戴夫后,顺道接上埃莉诺回家。她先把警车开回家,再开上自己的丰田。她找回自己的节奏。

她走进门,戴夫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两根手指像小鸟啄食般敲击着键盘。她把两个聚乙烯袋子放到他身边的工作台上。“来自西约克郡警署的礼物。如果有任何污染,就怪他们吧。”

戴夫站起身来,拿起一个个袋子,放到眼前观察。“这些东西整个晚上都被放在外面?”

“我们不知道衣物和手提包是何时被丢在那里的。但它们被塞在一个垃圾箱里,因此保存完好,逃过了各种因素造成的伤害。”

“但是,谁又知道他们从垃圾箱里到底找出来了什么呢?”他叹了口气,用一根手指捅了捅那个装衣物的袋子。

“受害者是贝芙·麦克安德鲁,她是埃莉诺的朋友。”

“我很遗憾。跟她说,我会全力以赴的。”

“你一直都是如此,戴夫。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神秘的东西?你居然不能在电话里讲出来。”宝拉坐到一张凳子上。

“我从韦尔科娃的夹克上得到了血迹样本。我毫无困难地从中提取了DNA,并把它与国家数据库中的DNA进行比对。没有命中目标。这个血样的主人不在国家数据库中,但我并没有止步于此。我决定做一次相似DNA研究。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这项研究会告诉你,你的检测对象在数据库中是否有近亲,对吧?”

“没错。我们使用这种研究方法之后,获得了一些轰动一时的结果,解决了很多疑难案件。美国人甚至靠这个办法抓到了许多连环杀人犯。有些人会控诉这是侵犯人权和隐私。但我个人认为,生活在一个杀人犯不会畅通无阻地在我家附近晃荡的世界,才是我的人权。”

“说教到此为止。”

戴夫露出遗憾的微笑,以示让步。“好吧,我就是想给你上一课。好了,我查找相似DNA。基本上,计算机会分析等位基因,得出基因具有一定共性的人员名单。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基因相似度最高的,以此类推。在这个案子中,相似名单人员一直排到第一千三百四十九名。根据以往经验,与检测对象属于同一个家族的匹配者,基本在前三十名中。我们通过公式——基因匹配度,相关人员的年龄和地理位置——可以找到特殊联系。不过,我这次在使用公式之前,就注意到一个人,她排在名单的前三名,而且她的住所离你得到那件带血夹克之处只有十几英里。我更进一步观察后,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我觉得我获得了决定性的突破,”他的模样和声音都不像是为此感到高兴,“这位相关人员是位女士。根据我的观点,基于DNA分析,这位女士是那个男人的近亲——他的血液沉积在韦尔科娃夹克上的那个男人。”他探身越过桌子,点击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图标。屏幕上弹出一对相似DNA轮廓图,上下排列,锯齿状的峰值不规则。“你自己看吧。等位基因在哪里重合成一条线,那就是关键点。那么,这种关联有多近呢?任何两个人都有大约五个等位基因是相同的。然而,母子这样的直系亲属,至少有十个等位基因是相同的。”戴夫用钢笔尖点着每个等位基因的峰值。“本案中有十一个相同之处,你看见了吗?”

“我相信你,戴夫。法庭也会相信你。但你看起来为此很焦虑,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破性的发现让你不开心。”

“你想错了。困扰我的不是科学诚信的问题。”

宝拉摇摇头。“我只是个警察,戴夫。我不会猜隐晦的字谜,跟我直说吧,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面露难色,“是数据库中的这个人的身份。她叫瓦娜莎·希尔。”宝拉直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张得老大。她不敢相信。“你是说‘瓦娜莎·希尔’?”

戴夫点点头,表情很痛苦。“我是这么说的。”

“她的DNA为什么会出现在数据库中?”宝拉就像试图抓住救命稻草。

“她被逮捕过,并受到指控,记得吗?指控第二天就被撤销了,但她的DNA被留在了记录中。”

宝拉摇摇头,简直不敢相信。“血液有可能是被别人移到上面的吗?”

“这我也说不准。血液深入缝线和纽扣周围的布料中,不太可能是刻意弄上去的,除非你有一份完整的样本。而且,你如果企图嫁祸于人,为什么不把血迹弄在更明显的地方呢?我们在第二次检查细节时,都差一点错过这个线索。你如果没有数纽扣的数量,这个线索就被忽略了。”

“一定是搞错了,你必须再做一遍测试。”

“当然,我会的。不过,我相信结果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我也做了线粒体DNA测试,那是从母亲直接遗传给孩子的DNA。结果如果匹配,就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她如果有另一个孩子呢?一个他不知道的兄弟姐妹?”

“你说到点子上了,宝拉。不过,等我们测试了他的DNA,这个假设就会被推翻,除非他有一个秘密的同卵双胞胎兄弟。听起来有点像《铁面人》了。”

宝拉凝视着屏幕,希望检测结果会发生改变。“我们可以先不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吗?”她从戴夫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显然,不可能完全做到,但至少在你再次确认试验或数据库中没有任何错误之前。你已经检查线粒体DNA,那么——”她指着自己带来的证物袋,“——你能否迅速检查一下这起刚发生的谋杀案的物证,看看我们会不会有更多可以深入的疑点?”

他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遗憾,宝拉。但是,这在谋杀案调查中算是重要证据。”

“我们都知道这个证据是讲不通的。”

他用食指和拇指搓着下唇下面的一小撮胡子。“科学不会撒谎,宝拉。你无法回避夹克上的血迹。血迹来自托尼·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