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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宝拉。没有必要强调。但是我不能打保票。你知道现在的情况,现在削减经费的政策已经波及一线警官。”

“我知道。对不起,长官。”她看着导航仪,皱了皱眉,然后左转,进入一个小型工业区,屋顶坡度平缓的组装仓库排列在弯曲的道路两旁。她们转过最后一个弯,宝拉知道她开对地方了。一群警察和各式车辆围着最后一间仓库,蓝光没闪,以免引起注意。但是仓库外肯定已经竖起犯罪现场专用的绑着飘扬彩带的标杆。宝拉停下车,关掉引擎,挺直肩膀。“接下来该我们上了。”

在这种时候,卡罗尔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她做这个工作时间越长,就越是难以忍受总是事发后才到达。她希望托尼与她在一起,不仅仅因为他解读犯罪现场的方式不同于她。托尼理解她渴望防止这样粉碎人们生活的事件发生,不想让这些事件给人们带来抹不去的伤口。正义是卡罗尔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她这些天觉得自己很少见到正义。

她很高兴里基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而太多警察试图用喋喋不休掩饰恐惧。但这样做反而让恐惧更加明显。

这个女人一丝不挂。卡罗尔看到皮肤表面有几个割伤,怀疑凶手可能用刀割破了她的衣服。她要求犯罪现场调查小组摄影师重点拍下这些刀口,他们如果发现衣服,可以进行比较。

这个女人的身体被牢固的六英寸钉子固定在十字架上,钉子穿过她的手腕和脚踝。卡罗尔不敢去想当时的各种声音:锤子敲打钉子的声音,骨头的嘎吱声,回荡在金属墙壁间的痛哭声。然后十字架靠墙翻倒,她烫染的金发拂过水泥地,前额上面乌黑的发根露了出来。

但她不是因为被钉十字架才死的。卡罗尔想,也许可以把野蛮地割喉当做是一种怜悯,但她希望这样的怜悯永远不存在。喉咙上的伤口很深,大动脉被割断。血液喷射出惊人的距离,除了一小块地方,地上到处可见喷出的血迹。“他站在那儿,”卡罗尔自言自语,“他身上肯定溅了血。”

“该死的,他一定很强壮,”宝拉说,“移动钉了尸体的木头十字架是个难事,我想我做不了。”

最靠近尸体的那个穿白衣的身影转向她们。他戴着口罩说话,声音有点低沉,但卡罗尔能听清。她听出这个带加拿大口音的人是内务部的病理学家格里沙·沙塔洛夫。“这个木架子只有两米宽六米长,而她什么都没穿。我得说死者是典型的瘾君子,只是没迹象表明她注射药品。我打赌你可以把她放下来,并且毫不费劲地挪动,麦金太尔警探。”

“她死多久了,格里沙?”卡罗尔问。

“你的问题我从来都无法回答,”格里沙说,调侃的语气中略带疲惫,“大约二十四小时。”

“这个房子已经空了大概四个月,”里基说,“保安不知道后门被强行打开了。”他语带轻蔑。

“那我们是怎么发现她的?”卡罗尔问。

“老一套。遛狗的人意外发现的。狗直奔后门。它一定是闻到了血的气味。”里基皱皱鼻子。“没什么可疑。据狗的主人说,狗冲进门口,门开了,狗消失在里面,不出来。于是他走进去,拿着手电筒。看到了,给我们打电话。”里基苦笑。“他还算聪明,抓住狗,没让它完全破坏犯罪现场。”

“沙塔洛夫医生推断她是昨晚被杀的。为什么狗昨天没发现?”

里基回头望望,看到他的督察在记录要点。他一直很沉默,站着不动,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狗的主人说他们昨晚没走那条路。我们肯定会查证这一点。”

“永远都不要相信发现尸体的人。”里基说。

好像我们不知道似的。卡罗尔盯着尸体,专注地查看所有细节,思索事件的经过,推测这个年轻女子是怎么被引到这儿的。“身份确认了吗?”她问。

“目前还没有,”斯宾塞说,“机场附近有些街头妓女,大多数是东欧人。她可能在那儿工作。”

“或者凶手是从城里把她带来的。从坦普尔场。”宝拉说。

“前两个是本地人。”里基说。

“好吧,我们希望格里沙把她恢复成人样,确定身份,”卡罗尔说,“长官,你刚才说‘前两个’。你确定这是系列案件吗?”

里基转向尸体。“指给她看看,医生。”

格里沙指着女人手腕内侧看起来像是文身的东西。上面沾着血,但卡罗尔仍能辨认出字母。“我的”。可憎、病态和无耻的留言。在卡罗尔的脑子里面,一个魔鬼小声说:“好好查这个案子。你如果去西麦西亚,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么吸引人的犯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