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页)

“我觉得和珍妮弗交谈的人是在网吧和图书馆上网的,而且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网。”加里·哈科普的块头几乎和阿尔文·安布罗斯一样大,但和孔武有力的安布罗斯不同,他身材肥硕,戴一副眼镜,长着蓬乱的棕黄色头发和络腮胡,像只卡通熊。他挠挠头说:“这家伙用的是无法追踪的免费邮件地址。他的对话从来不超过半个小时,没人会注意到他。”

帕特森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伙计们,到底怎么回事?加里,找到什么了吗?”

安布罗斯替他做出了回答:“根据克莱尔·达西的说法,她和珍妮弗在用碎碎念软件和网上的人聊天。加里提取了所有聊天室的记录和两个小姑娘与人私聊的记录。”

“有什么可以帮助破案的线索吗?”帕特森把身体向前倾斜,期望能更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安布罗斯身上发出一股清新的肥皂香味,帕特森不禁为身上难闻的体味而自惭形秽。他没有绕路回家冲个澡,自然也没顾得上刮胡子。

“大多数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加里说,“孩子们大多谈综艺类节目和电视真人秀,流行歌手和肥皂剧明星是他们的最爱。有时候他们也会在碎碎念上讲班里同学的闲话。聊天对象通常是班上的其他孩子,但有时也会和碎碎念网站其他地区的人交流。那些人通常是和她们一样迷恋某个男子乐队的同龄女孩。”

“我听你说了个‘但’字。”帕特森说。

“没错,是有一点不同,”安布罗斯说,“有人试图伪装成孩子们的同伴,从不在一个地方上网聊,以防我们抓个正着。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反倒露出了马脚。加里,能操作给我们看看吗?”

加里的手指快速地击打着键盘,一连串聊天信息从屏幕上一掠而过。帕特森认真地看着屏幕,但对看到的东西却并没有太大把握。“你觉得这是恋童癖的乔装吗?”

安布罗斯摇摇头说:“看上去不像。不管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都是约珍妮弗和她的伙伴出门,同她们交上朋友。这和我们平时对付的那些恋童癖者完全不同。恋童癖者通常在看准目标和其他孩子分开以后才会行动,无论在相貌和个性上都很不自然,根本不会有这个家伙那么冷静。他似乎想融入孩子们之间,成为他们的一员。”说着他用手指敲了敲屏幕。“从聊天记录中完全看不出不良企图。”

“从这里开始才变得真正有趣,”在加里飞快的操作下,文本和表情符号模糊不清地在他们眼前闪动着,“这是五天前的一段对话。”

珍妮:你这是什么意思?

ZZ: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通常是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情,是假如被同伴知道你想要去死的事情。

珍妮:我没有这样的秘密,我的好朋友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ZZ:人们都这样说,但那只是在说谎。

“这时其他人插话进来,对话演变成群聊,”加里说,“但很快ZZ就开通了私聊窗口,我们去他们的私聊窗口看看吧。”

ZZ:我想和你见面聊聊。

珍妮:为什么要见面聊?

ZZ:因为我知道你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珍妮: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呢?

ZZ:有时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我就知道你有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珍妮: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ZZ:请明天这个时候在线,我们可以就这个话题再聊一聊。

“他们的私聊就这样很快结束了。”加里说。

“第二天他们聊了些什么?”帕特森问。

加里靠在椅背上,捋了捋头发。“这就是问题所在。电脑上没有第二天的私聊记录,珍妮弗删除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除非用锤子砸烂硬盘,电脑里的记录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被扫除的吧。”帕特森说。此时疼痛已经在他的脑袋内部生根发芽,一股强烈的颤动回荡在帕特森的两耳之间。他紧捏住鼻梁,想使疼痛减轻一些。

“那要看文件的大小,”加里说,“光是点点鼠标当然不可能删除电脑里的全部记录。小姑娘应该不具有把电脑文件删除干净的技能。但即便如此,我还是需要运用多种软件才能恢复出小姑娘删除的内容。”

“去他娘的,”安布罗斯忿忿不平地骂了一声,“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加里耸了耸肩,屁股下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只不过是几行代码,你是不是这样认为?也许几小时就能破译,但也许得用上几天。”他展开手臂,做出无助的姿态。“能叫我说什么呢?这和修车不一样,我不可能给你一个大致的时间。”

“这点我明白,”帕特森说,“我们可以再聊聊先前的那个话题吗?刚才你对阿尔文说对话内容来自不同的电脑。我们有办法找出那些电脑分别在哪儿儿吗?”

加里耸了耸肩,手指交叉在一起,敲击着两只手的指节。“从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社交网站通常会保存用户的登录计算机编号。然而图书馆和网吧的计算机常会在不同的使用人之间转手。”他像悲伤的小丑一样垂下嘴角。“不过我们仍然有很大的概率找到其中几台。”

“至少我们可以得到作案人活动区域的线索,”帕特森说,“这条线索同样需要优先查。查找电脑的具体方位能否和分析电脑硬盘同时进行呢?是否需要支援?”

如果加里是条狗,此时他颈部后面的毛会一根根竖立起来。“可以同时进行,”他说,“把程序装进珍妮弗的电脑上以后,我就可以着手查找那些电脑的所在地了。”

帕特森站了起来。“很好。不过如果需要太久,我们可以找些人来帮你分担这些单调而乏味的体力活。”

加里瞪了他一眼,“才不是什么体力活呢。”

帕特森抑制着揉眼皮去乏的冲动。“当然不是,抱歉,我说错话了。加里,我无意冒犯你。”他本想像拍家里的杂种狗一样去拍加里的肩膀,但很快就收住了手。他站起身,“阿尔文,我们出去聊两句好吗?”

进入走廊以后,帕特森立刻靠在墙上,毫无进展的现状像杠铃一样沉重地压在他的肩上。“真该死,我们一点方向都没有,”他说,“我们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找到。下车以后,珍妮弗·梅德曼根本没能走到联营商店,就像在公共汽车站和联营商店之间凭空消失了。”

阿尔文的一侧嘴角扬了起来,但很快又垂落下去。“也许她根本没想要去联营商店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克莱尔·达西说珍妮弗要去联营商店买巧克力给爸爸做蛋糕,还看见珍妮弗在往联营商店的方向走,珍妮弗甚至还在临别时回头向她招了招手。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