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页)

接着她想到了凯文。卡罗尔意识到约翰·布兰登离职以后,凯文·马修斯探员便是与她共事时间最长的同事。他们一起调查了布拉德菲尔德警察厅第一次遇到的系列杀手案。这个案件使卡罗尔平步青云,却对凯文造成了心理上和职业上的双重打击。卡罗尔回来组建重案组以后,凯文才从她这里得到第二次机会。他会因为那个案子记恨我一辈子,卡罗尔想。

尽管共事这么多年,卡罗尔还是不知道该为凯文买哪种饮料。这个月他喝健怡可乐,下个月纯咖啡,再下个月又是热巧克力。在酒吧里,他也总是在爱尔兰麦芽酒、德国苦啤和白葡萄汽酒之间换来换去。卡罗尔不知道他是不够专一还是本来就博爱。

重案组有两个成员缺席没来。克里斯·德怀恩探员正躺在加勒比海某个海岛的海滩上和女友逍遥度假。卡罗尔希望克里斯别把心思放在谋杀案上,不过她很清楚克里斯如果对这里发生的事略知一二,肯定会搭上最早一班航班回国。和他们所有人一样,克里斯对自己的工作满怀热忱。

另一位不在场的是萨姆·埃文斯探员,他的缺席有点突兀。卡罗尔不仅口头通知过除了克里斯以外的所有人,还给每位都发了短信。其他人似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或他正专心于什么事情。“他接了个电话以后就抓上大衣离开了。”斯黛西说。卡罗尔很奇怪斯黛西怎么会注意到萨姆的举动。

凯文笑了。“一定是发现了让他情不自禁的线索。他就喜欢独自出风头,难道不是吗?”

这可不是展示重案组都是些各怀主见,甚至彼此看笑话的成员的时候啊!卡罗尔叹了口气,“我去叫些饮料,希望他能很快来。”

“作为惩罚,给他叫瓶矿泉水就行。”凯文说。

话还没说完,埃文斯推门匆匆进来了,胳膊下夹着个电脑机箱,脸上带着自足的笑容。“老大,抱歉我晚到了。”他把灰色的中央处理器从腋下取出,把它像刚拿到的温布尔登男子单打冠军奖盘一样抱在胸前。“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卡罗尔揉了揉眼皮。“萨姆,这是什么?”

“看上去是个通用的电脑机箱,也许是九十年代中期的玩意,配有插五寸盘或三点五寸盘的槽口,”斯黛西说,“以现在的标准来看存储量非常小,但足够实现一些基本功能。”

宝拉呻吟一声。“斯黛西,老大不是问这个。老大是想问电脑里有什么资料。”

“宝拉,谢谢你,我确实因为萨姆的突然出现被惊得有些口不择言。”卡罗尔碰了碰宝拉的肩膀,对她笑了笑,让气氛缓和了些,“正如宝拉所言,萨姆,我想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资料。”

萨姆把机箱放在桌上,拍了拍。“这就是尼格尔·巴恩斯声称不存在的东西,”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向斯黛西,“这是让他为妻子被杀而承担罪责的绝佳证据,看你的了。”他把手臂抱在宽阔的胸膛前,微微笑了笑。

“我还是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资料,”卡罗尔这样说几乎就是原谅萨姆的晚到,她只能这么说。萨姆喜欢单枪匹马的个性不仅危险,而且不利于团结,但她却无法对萨姆发出火来。卡罗尔在踏上警察岗位之初也喜欢像萨姆那样单独行动,这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她只希望萨姆能迅速跨越这个野心勃勃的阶段,早点意识到单独行动不一定能战无不胜。

萨姆把外套扔在椅子上,坐到放机箱的桌子上。“老大,就是那桩很多年没破的旧案。1995年,达娜塔·巴恩斯和她五个月大的女儿一起失踪,那时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可以确证的目击情报。人们普遍认为达娜塔的丈夫尼格尔弄死了这对母女,可是没有半点证据。”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凯文说,“受害者的娘家人似乎认定那家伙是杀害母女的凶手。”

“凯文,你说得一点不错。他不想要孩子,夫妻俩还经常为钱争吵。刑侦队把他们家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没有发现一丝血迹,尸体更是无从谈起。另外衣橱里少了的衣服也从客观上印证了尼格尔妻子带孩子离家出走的说法,”萨姆耸了耸肩,“不能怪当时查案的人,该查的地方他们都查过了。”

“看样子你还没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卡罗尔焦躁得撅起嘴唇,“萨姆,别卖关子,既然想说就全都说出来。”

“六个月前我从常规检查中知道了这个案子。我突然来了兴趣,想去那幢房子看看尼格尔·巴恩斯现在怎样了。我去了之后,才发现尼格尔已经不住在那儿了。一年前他把房子卖了。我问房子新主人他们在装修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不同寻常的东西。”

“你知道你在找什么吗?”凯文问。

萨姆朝凯文偏了偏头。“老实说,我还真知道。1997年,有个眼尖的鉴识员发现巴恩斯家的显示器和键盘并不匹配,型号不同,颜色也大相径庭。尼格尔·巴恩斯发誓说当初买下时就是那样,换了斯黛西绝对知道他是在撒谎,因为这个邮购的计算机品牌只出售原装计算机。从显示器和键盘品牌不同这点来看,他很可能换过中央处理器。我琢磨着原来那只中央处理器是不是还能找到。但新的房主说没有中央处理器,尼格尔离开时几乎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混蛋家伙连灯泡和烟雾报警器的电池都给拿走了。”说着他露出小丑般忧郁的脸。“于是我觉得案件再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今天早上的那通电话带来新的进展了是吗?”宝拉问。组里的人已经形成足够的默契,知道何时用什么方式插入别人的谈话。

“是的。新屋主要把地下室改造成酒窖,这就意味要彻底改造地下室的结构。猜猜他在拆下的石灰板后面发现了什么?”

“不会是原来的那台旧电脑吧!”宝拉假装难以置信地摊开双手。

“就是他的旧电脑,”萨姆迎上斯黛西的视线,对她笑了笑,“电脑如果有秘密,那只能拜托斯黛西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没毁了那台旧电脑。”凯文大摇其头,洋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也许觉得自己把硬盘清理干净了,”斯黛西说,“九十年代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被格式化的硬盘照样能留下很多数据。”

“尽管如此,你还是认为他没把旧电脑随身带着或者早就扔了,甚至把它捐给那些慈善组织手里是吗?”

“这个人不是太懒就是为人傲慢。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感谢上苍,这种机会不是每次都能碰上。案犯的懒惰和傲慢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卡罗尔说着站起身来。“萨姆,干得好。接下来三个月我们需要尽可能获得这类成果。”探员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我们的新厅长认为成立个重案组太奢侈了。他觉得花费在我们身上的经费太多,普通的警探就能查那些旧案,应该把我们派到正在侦办的案子上。他认为我们的能力应该服务于整个刑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