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你看到那个司机了吗?”

“没怎么看清。他戴了顶球帽。他的头发是棕黄色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领子上。”

也许是假发。“他的帽子是什么样的?什么颜色?有特殊的标语吗?”

“是顶蓝灰色的帽子。我没怎么注意。我凭什么要对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啊?那个老家伙停车和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家伙搭讪,我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们多加注意啊?”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像个犯人一样被你们审问,真他妈太操蛋了。”

“然后呢?”宝拉又问。

“尼尔上了车,司机就开车离开了。再没有然后了。”

萨迪克·艾哈迈德能派上点用场的证词到此为止。他们继续和艾哈迈德死缠硬磨了一阵,然后和审讯易布拉希姆的警察交流了证词,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无所获。他们没有理由再扣留艾哈迈德和易布拉希姆,只能把这两人放了。宝拉看着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裤,戴着帽子趾高气扬地走过街道。“有时我热切地巴望着能赶快退休。”她疲倦地说。

“我也差不多,”萨姆说,“这种家伙真是太多了,处理完一批以后又总会冒出一批。”

托尼不再能像以往那样惬意了。卡罗尔离开布雷克家以后,马上就跟他通了个电话。她的下一个电话打给了斯黛西,让斯黛西把相关文件开放给托尼。卡罗尔在给托尼的电话中把布雷克临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了托尼,但托尼并不关心谁支付他的报酬。接触到需要的信息,做出最接近于罪犯的才是他想做的事。

但信息量大有时也不完全是好事。斯黛西发邮件把进入文件系统的密码告诉托尼,这样他就能接触到与案子相关的所有文件了。但由三宗失踪人口案转化的谋杀案产生的文件是相当惊人的,完全看上一遍得用上好几天。幸好这些文件在提交给重案组之前就做了摘要,以便他们能更快地进入角色。但这样做却很有可能漏过一些关键细节。因此托尼碰到非常感兴趣的问题时,总要找出原始报告翻看一下,查阅报告中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他比较头疼的是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杀手的目的无关于性,这个结论意味着他必须对来自受害者身边人的证据进行重新考虑。他对与受害者相关的人和事还不太清晰,报告中的任何线索都可能具有意义,所有证据都不能忽略。

没有捷径可走。他必须回到原点,寻找受害者生活中的阴暗一面。受害者是解决系列谋杀案的关键。但在为系列杀人案凶手做侧写的这么多年间,没有任何一个案子的受害者有这个案子如此关键。他专心在工作之中,把埋在纸堆下的录音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斯图亚特·帕特森督察并不是那种地方保护主义很重的家伙,这一点是卡罗尔事先没想到的。根据卡罗尔的经验,警察总爱抱着自己的案子不放,拒绝和他人分享案情。要想知道些什么,必须从他们那里一点一点挖。但这个帕特森督察显然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只是对托尼·希尔的能力还不太有信心。

“他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专家证人,”卡罗尔说到托尼对侦破案件起到重要作用时,帕特森作出了谨慎的评价。

“他的确非同一般。”卡罗尔附和。

“就是有点愣头青。知道他差点在这里被捕的事吗。我派了个手下好说歹说才把他弄出来。”

卡罗尔忍住没笑。“他说他在这里遇到点麻烦事。他与你合作,付上点这种代价也不坏。”

“你看这个案子如何调查为好呢?”

他们商定合作规则,商量如何把两起案件的调查工作合为一处。他们在交谈中谈到斯黛西,卡罗尔在帕特森督察的语气中明显地听出了羡慕,帕特森很羡慕卡罗尔有专职的计算机辅助人员。“我们没有那种水平的人,”他说,“我必须出钱请相应的技术人员。一分钱一分货。有时拿到的结果完全达不到希望值。有时我甚至得讨好他们,让他们替我干活。”

“你如果在调查过程中使用计算机分析,随时差遣史戴西。”

“谢谢你,卡罗尔。暂时用不上她,不过我会记着的。我们和曼彻斯特警察厅的人已经在合作调查了。”

“真的吗?我们有一具尸体是在布拉德菲尔德和曼彻斯特的交界处发现的。你怎么会找上他们的啊?”

“要不是托尼·希尔,我们才不会去找他们呢。我们发现凶手联系珍妮弗·梅德曼时用过公用电脑。托尼让他的同行把这些电脑所处的地点在一个地理侧写系统里过了一遍,得出的热点区域在曼彻斯特南部。我们从车牌认证系统里查看车牌信息,看看珍妮弗被害那天前后出入伍斯特的车辆有哪些是曼彻斯特牌照,再请车辆管理局的人向我们提供车主的资料。”

卡罗尔被触动了。组里的人最缺的就是这种横向思维能力。“这办法真好。查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有五十三个车牌符合上述条件。我已经派人去曼彻斯特,和那边刑警队一同工作。他们会根据车牌地址调查车主的不在场证明,重点调查那些在计算机相关行业工作的人。托尼·希尔认为凶犯的工作应该和计算机有关。”

“似乎能从车牌上有所收获。希望能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帕特森叹了口气。“我也想赶快取得些进展啊!老实说,我们手里的线索也只有这个了。”

宝拉的手机在大腿旁一阵震动。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埃莉诺·布莱辛打来的,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她从和萨姆共同调查的一群布鲁斯山住宅区小孩身旁走开,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我看了新闻,”埃莉诺说,“这一天肯定很不好过吧?”

“还有更难过的时候。”宝拉说。她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能听到熟悉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你很忙,不会耽搁你很久。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吃个夜宵。”

这是个宝拉想都不敢去想的好主意。“当然愿意,”她长叹了口气说,“夜宵应该是九点半以后吧,我应该能腾出时间来的。除非有特别的事需要临时集结,我们那时一般已经不在办公室了。我用的是‘除非’这两个字,其实这种情况非常少,九点半我能下班。”

“太好了。你知道拉法洛餐馆吗?就是羊毛市场旁边的那个。”

“我知道那里。”

“我这就去订个桌子。九点半,有变化我再打电话通知你。”

“到时候见。”宝拉挂了电话。她仿佛年轻了五岁,体重减轻了,过去这段时间的重担也离她而去。她感觉到了重生的滋味。和人发生联系突然间又有了可能。她转过身,欣赏着对她突然露出轻松表情而目瞪口呆的萨姆·埃文斯。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享受这个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