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42章 劝将成激将(第2/3页)

“没动静呀?陈师傅这样也像个杀猪的啊。”肖成钢趴着小声说了句,杨红杏和史静媛扑哧一笑,不知道谁又在肖成钢脖子扇了一巴掌,反正经常挨,肖成钢也在不乎了……

……

……

没啥动静,屋里很静,陈十全非常怪异的眼神盯着简凡。

简凡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唾沫星子飞溅,指摘着教唆上了:“……师傅,别小看杀猪啊,您想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是汩汩汩汨往外喷,一天可有的你杀了,那可比杀人还过瘾……您想想,您这打狙击出来的,眼准、手狠、力稳、镇定,恰恰是杀猪的几个要素,您根本不用煅练直接就能上场,一定是个好猪倌……您再想想,寒光闪闪九寸刃,刀头舔血杀猪人,不正好满足你血液里的暴力需求了吗?……您再想想,就您这长相,您这得性,都不用化妆直接就能进屠宰场,人都杀过,杀猪还不小菜一碟,没准去了屠宰场还能当领队,是吧……啊!!!!!!!”

声音一断,清脆地“啪”一声,夹着简凡的惨叫,床上坐着陈十全再也坐不住了,甩了一个脆亮的耳光,简凡捂着脸要跑,不料那逃得出抓捕了一辈子的陈十全手心,顾不上腿伤一个鱼跃,把简凡扑得呼里隆咚直滚到地上,胡乱的遮挡着,而被撩得火冒三丈的陈十全也不管不顾了,钵大的拳头、巴掌,直往简凡脸上、身上招呼,打得简凡是杀猪介地惨叫。

“打起来了,怎么办?”肖成钢傻眼了,里头一老一少打得不亦乐乎,推推门,里面关着。

“撞……撞……撞开……”

几个人同时喊着,肖成钢人高马大,“咚!”得一声撞开了门,呼里呼拉一干人七八个冲了进来,拉胳膊的、拽人的,把简凡往起扶,把陈十全往起拉,陈十全兀自骂着:“小王八蛋,小兔崽子,还嫌老子丢人现眼不够是不是?……”

众人劝着,被扶着简凡身上、脸上片片疼痛,也火起了:“你个老王八蛋,打我!?喝成这样早丢人丢到家了。”

“我操……你们放开,今天我他妈掐死他……”陈十全热血上头,挣扎着,被肖成钢和郭元死死抱着,江老头喊了句都少说两句,而俩女人,根本挤不进去。

挤在墙角的简凡也示弱了,被王明、隋鑫挡着,支着胳膊跳脚大喊着:“你们放开,让他打……你还有脾气呀?你还会发火呀?你还知道丢人现眼呀?那你躺床上装什么孙子?……你牛逼什么呀?大伙来看看你,那是关心你,尊重你,你还拽得不理人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在乎,你将来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死都没人来看你……”

隋鑫急了,和王明一个人抱简凡,一个人捂简凡的嘴,八九个人挤在这么个小空间里,可有得热闹看了,简凡挣扎着说着,怪异的是,挣扎着的陈十全两眼发愣、发直,反倒安静下来了,不挣扎了。

是啊,不是无所谓吗?怎么打起来了?

陈十全怪异的动作惊得肖成钢和郭元一愣,也轻轻地放开了,霎时间陈十全眼神空洞地看着还在大声叫嚣的简凡,鼻血抹了一脸,看着一脸关切站在身侧的同事,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真做得有点过份了。

杨红杏终于挤过来拉住简凡了,这货抹着鼻子正火大着,隋鑫和王明弱弱地一放开,几个人有意识地堵在简凡和陈十全的中间,生怕俩人再干仗,杨红杏拉着简凡往外走,简凡把火撒到众人身上了,气哼哼地叫嚣着:“……你们看他什么?有什么可看的,打人骂人这么来劲,一点事没有。整个喝酒喝成脑残了,根本分不清好赖人……谁爱看谁看,以后不开追悼会别叫我……”

杨红杏使出吃奶的劲生拉硬扯,在一干前队友很难堪的眼光中把大放厥词的简凡生生拉出了病房,还没来得及埋怨两句,屋里几个人高喊着,陈师傅……陈师傅……醒醒……快叫医生……

啊!?简凡和杨红杏相互一脸愕然,吃惊地一转身奔回了病房,却见得众人围着已经放躺到床上的陈十全,都在关切的喊着。

这下,轮到简凡耷拉嘴唇惊讶一脸,被气昏厥了?这也太不经骂了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来了两三个,听诊器一听,一挥手,送急救病房,此时人多力量大推车一来,几个大小伙七手八脚把陈十全往床上一抬,风风火火的推着直出了病房,临走还不忘挨个剜上简凡一眼。

“你看你……”杨红杏脸色作难地喃喃了一句,再看左眼肿了一圈,鼻子抹了一脸的简凡,掏着纸巾,伸过手来擦着。

“坏了,这要真气成半身不遂,一队那帮非宰了我。”简凡握住杨红杏的手,此时真有点紧张了,拉着直出了病房。

俩人蹬蹬蹬奔下二楼,问着急救室的位置,等奔上前来,六双眼睛都不善地盯着俩人,搞得俩人像奸情撞破一般难堪。

江师傅叹着气,摇着头,史静媛没吭声,不过眼里的责备之意挺浓,简凡这话说得有太难听了。

“这货呀……”郭元指着简凡,咬牙切齿地说着:“沾谁谁跟上倒霉,就不应该叫他来。”

“郭组长,不你提议的嘛,怎么话又说回来了?”肖成钢悻然一脸问了句,问得郭元忍气吞声没下文了。

这边没下文了,王明就接茬了:“简凡,陈师傅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啊,这些天来探望的上到局长、书记、下到支队长、队长都有,把他气坏了,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吓唬谁呀?气坏了我养着,气坏了也比他穿着警服受气强……”简凡发言了,很有磅礴大气地说着:“你们啊,一样,谁不当警察了,跟着我干,告诉你们,口袋里揣钱怎么着也口袋里揣枪腰杆硬。”

咦耶……四根中指直竖向简凡,连杨红杏也颇有几分不悦地踢踢简凡。

“哎……总得有人干呀,奔钱去没啥不好,可穿警服也没啥不对。”江师傅叹了句,没有否定简凡、也没有否定大家,缓缓地说着:“我记得我当警察时候文革还没完,那时候我们报名的学到的第一句话是:国无防不强、家无防不宁、防无警不立!……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也快活到头活明白了,这世上呀,总得有人去献身、总得有人去赴死、也总有人英雄一世、更多的是默默无闻,当然,也总有人坐享其成,都是自己的选择,没啥错。”

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在想着,有人在听着,被江师傅语重心长似乎已经堪破这世事的话说得若有所思,只有简凡不合时宜地说了句:“江师傅,我知道,可我就是为陈师傅感到不值。为张杰感到不值,为我们流血流泪感到不值……献身和赴死如果是一个警察的归宿,那么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给他们身上扣黑锅,也算选择吗?这些年,陈师傅无时无刻不在想回抓捕一线,那怕再危险、再辛苦他都不在乎,可现实呢,他背着这个罪名连出勤的资格也没有了,这也算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