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页)

虽然江舒涵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她死了,江舒涵心里还是很难过。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正是二八年华,生得花容月貌,本该嫁一个良人过上幸福的小日子。一朝家变,父亲兄弟接连惨死,万念俱灰,只想到玉石俱焚这一法子。真是可怜。

江舒涵叹了会儿气,好半天才岔开话题,“你们走前青州府怎么样了?”

卫异面色很难看,“很不好。我们走的时候,青州府来了个钦差,每到一个县城就四处派兵搜索,发现有人当即射杀。然后将尸体全部焚烧。青州府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这点跟原身的记忆对上了,但江舒涵再次听到,还是为那些枉死的人难过。

卫异是在这边吃了晚饭才走的。

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的柳小丫,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听到他要走了,心里有些失落,轻轻拉开帘子一角。

正要转身离去的卫异,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侧头看去,两人目光交汇,柳小丫脸色唰得红了,忍着羞涩轻轻将帘子放下。

卫异忍不住低低一笑。也不枉费他特地跟大将军告假,特地来这一趟,虽然没说上话,好歹见了两面。

她比以前长得更好了,皮肤也白了许多,眼睛也比以前要亮。想起她之前跪在地上哭,卫异心想,她还是笑起来更好看。眼睛就像一汪秋水,望着他的时候,他心都跟着软了。

卫异刚走,江舒涵就召集大伙,先把卫异给的一千两分给大伙。这些银票足够他们抵扣各家男人。

大伙齐齐松了一口气。

接着,江舒涵又一五一十将青州府那边发生的事告诉大伙。

听到钦差屠城,花媒婆当即就嚎哭起来,“我就说嘛。我去城门口那么多回,为啥一次也没碰到青州来的流民,原来……”

虽然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心里惦记她已经出嫁的女儿。来前,她特地让儿子跑过去通知他们。可是亲家不信,不肯舍弃家业跟他们逃荒。

她的女儿呀。早知道这样,她应该拽着女儿跟她一块跑的。

花媒婆大儿子已经哭了,“娘!我大姐二姐死得好冤枉。”

两人的哭声很快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谁家没有亲戚?谁能没有娘家?

就连柳大郎和柳二郎都跟着难过。来前他们还特地通知大伯一家,可大伯就是不听。

听到青州府都死绝了,想必大伯一家也多半丧命了。

男人,女人,孩子哭成一团。

江舒涵做不到感同身受,让柳大郎去买点纸钱,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咱们知道这消息有点晚,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头,有没有再饿着。”

如果真有神啊鬼啊,她希望这些纸钱能帮助他们。

其他家也停止哭泣,争相拿银子买纸钱。虽然他们也是过今天没明天,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漆黑如墨的夜晚,天空中点缀着无数颗小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一颗颗小眼睛,闪烁着朦胧的光晕。

夜色伴着清凉的风,轻轻吹打树枝,树叶沙沙作响,令人心旷神怡。

柳家窑厂,这一排院子,每家门前都有男人女人孩子围成一个圈,中间一个火盆不停往里填纸钱,火舌卷动着纸钱,飞快将其吞噬。

“大伯,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坚持拉着你们就好了。”

哪怕这个大伯没怎么照拂过他们一家,现在阴阳相隔,柳二郎不再记仇,只想让对方在那头能过得好一点,“我多给你们一家烧纸钱,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别再出事了。”

“对,对。”

其他家也是差不多情况。亲人离世,平添了几分忧伤。也越发珍惜现在的家人。

第二天,县衙门口张贴出告示,可以用银子抵兵役。

告示一出,江舒涵这伙人就去上交了银子。衙役会按照他们的新户籍,查看他们的当兵名额,然后给他们一人一个福牌,上面印着免兵役字样。

拿到这福牌,大伙才松了一口气。

告示贴了没两天,官府开始挨家挨户上门搜人。

如果有人成心躲起来,衙役就会直接把他的家人逮走。年龄大的卖身,要是年轻姑娘,脸蛋再长得好点儿,极有可能会卖到妓院。

只要稍微有点责任心的男人都不敢逃走。

一个月征兵工作彻底结束。

江舒涵很快注意到,街头巷尾少了许多流民。甚至普通百姓中也险少有青壮男子。

看来大多数人家根本出不起三十两银子,到最后也只能服兵役。

就在卫异紧锣密鼓训练新兵时,江舒涵这边的窑场终于建成。

王家四人开始制作瓷器。柳大郎跟在王家人后头一块学制瓷,学得很认真。

柳二郎却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啥都想看,啥都学得不深。

还没等王家人的瓷器制成,张大胆带着两万士兵到了襄州城下。

李木连夜派卫异带着之前训练好的两万五千名士兵前去御敌。

前方战事如何,江舒涵不太清楚,她现在的心思全部都集中在瓷器上面。

这天下午,柳二郎捧着托盘,一路乐癫癫回了前院。

江舒涵正在陪花儿玩,听到动静,抬头看他。院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抬头,“咋地啦?风风火火,好像被狗撵似的。”

柳二郎凑到江舒涵面前,托盘上放着的正是刚刚烧好的瓷碗。雪白透亮,没有一点杂质。

“这是白瓷?”江舒涵有些难以置信。这年代的瓷器居然一点花纹都没有吗?

“娘,我们成功啦。”柳二郎心情很好。他日盼夜盼,终于成功了。

他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摩拳擦掌,“接下来,你们就看我的吧,我一定能给它卖出高价。”

他之前就已经去瓷器店打听过了。

因为刑州那边干旱,许多窑场都停了。那边的瓷器运不过来,他们这边的瓷器店都断货了。

他这边烧出新瓷器,一定能卖出去。

价钱肯定比不上刑州白瓷,但是多少也是一项收入啊。

大伙围着瓷碗打转儿,“还真的烧出来了。瞧着这瓷多滑溜啊,瞧瞧这颜色多好看啊。”

“这得不少钱吧?”

“应该是!”

大伙看着江舒涵,就像看着星星。她也太会赚钱了。

不过大伙也没有嫉妒,毕竟他们各家也投了钱,虽然不多,但是好歹也能分到点。

江舒涵拿起瓷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很快发现下面居然有几颗小点点,“这个有瑕疵啊。不行。”

大伙看向那瓷碗底部,只有几颗针尖大小的黑点,又因为是在底部,根本不影响美观。

“这就不错啦。又不是在里面,嫂子,你别要求太高了。”花媒婆劝道。

江舒涵抚了抚额,她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这可是卖给大户人家的瓷器。本来他们就没什么名气,这会再有点瑕疵,你还怎么跟人家谈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