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乞丐与妓女(第3/4页)

“啊——”律师的眼神中出现微弱的变化,亦水岑从中发现了一丝喜悦,律师大概觉得他们两人系在了同一根绳子上,但那眼神很快又出现了一丝疑虑——因为他反应过来,这个局很可能是某人针对亦水岑设的,而自己似乎成了牺牲品。

他不笨。亦水岑想。

“如果你也收到了牌,”律师说,“那你的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我没有纸条。我接到过电话。”

“电话?”

“对。一个家伙对我说,他要进行一场谋杀的演绎,这个说法很混账,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演绎法应该是对我而言的,他搞演绎,而我做一场谋杀的演绎法。”

“用这些持牌人来做道具?这算什么事!”律师有点激动。

“冷静下来,阳律师。并不一定是我把你们带进困境的,这个人说,每起谋杀都是有原因的。”

“那是他妈的什么意思?”律师浑身都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亦水岑想让他冷静一下。他觉得一个整天跟罪犯打交道的人不应该这么脆弱。

阳浊抓起茶几上的酒瓶,一仰头,小半瓶威士忌被他灌了下去。

亦水岑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着。半分钟后,阳浊冷静了下来,他抹了抹自己的脸:“对不起,我失态了。但一想到被杀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

“没关系,你冷静下来的时间比我想象的快。”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坦率地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律师,倒可以帮着分析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用你律师的头脑想想吧。”

阳浊点点头,“因为我们并没有受到威胁,是吧?”

“是的,而且那家伙神通广大。他要是想躲起来,说不定都能躲到地心里面去。我现在正在想一件事,《莱辛城新报》上说,昨晚那起案子和几天前的一起凶案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因为他们的装束都一样,包头面具、黑靴、黑手套。”

“就像变态电影里的那样?”

“或许吧,如果真要是这样,事情就变得有趣了。我在网上查了那起案子,一个叫黄昆的人被杀死在自家门口,警方目前还没定论。不过,这黄昆不是什么好人,蹲过监狱,在警局留过多次案底,据说他被杀后邻居们还感到庆幸。”

“你认为这个黄昆也收到了扑克牌?”

“这正是我想弄明白的。”


傍晚,亦水岑和阳浊来到黄昆生前的住所。四周静悄悄的。两人大模大样地走到房前,发现房子的门已被封住。

他们从后面的窗子进入屋内,亦水岑开始四处寻找。阳浊也跟着往各个角落里瞅。来这里的路上,亦水岑已经把在工匠屋内发现扑克牌的事以及昨晚的电话,占星师的古怪言论等一系列情况,全都告诉了律师。

此时亦水岑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各个抽屉,但什么也没找到。他甚至朝沙发下面看了看,只发现了几本杂志,并没有发现那种特殊的扑克牌。

“走吧。”亦水岑又朝整个屋内扫了一圈,“没有那张东西。”

“不找了?还有很多地方没找过。”

“不用了,我觉得这家伙跟扑克牌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阳浊问亦水岑:“你凭什么说黄昆没有收到扑克牌?”

“我们不妨这样假设:如果黄昆是收到扑克牌的人,他大概会有两种反应,一是按纸条上的地址找到我一探究竟。要么,他对此根本不在乎,只认为是个恶作剧。如果是这种情况,他怎么会把扑克牌像藏存折那样藏得严严实实?”

“或许他随手扔掉了。”

“这倒也有可能。不过,如果黄昆真的收到了扑克牌,我觉得那个背后杀手应该会想办法让这张牌暴露出来,至少他希望我能知道。更重要的是,他在电话里明确无误地表示,谋杀演绎是从昨晚九点开始的,那么跟先前的案子就没有关系了。”

“难道他不会说谎?”

“如果他只是随便唬人的话,那他设计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别忘了杀黄昆的人和杀工匠的人装束一样。”

“说不定这真就是个巧合。杀工匠的凶手看了报纸后,借用了之前那个凶手的装束。”

“还有一种可能,扑克牌就在杀人现场,被办案的警察带走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警察在搜索工匠的屋子时,就不会错过同样的一张牌。现场取证人员绝对看到过工匠桌上的扑克牌,只不过没将其当做特殊物品来研究。另外,我和刑事调查局的同事联系过,在黄昆一案的现场物证中,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车开到南星大道路口时,亦水岑说:“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

“你怕有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不,我喜欢步行一段路再进家门。”

“好吧。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为什么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而不是别的持牌人?”

亦水岑想了想:“不知道,大概觉得你可以信任吧。”

“谢谢。”阳浊说完开车走了。

亦水岑慢慢地走到野人酒吧,要了一杯烈酒,一口气喝下半杯。

“嘿,你看上去不太对劲。”酒保说。

“我什么时候对劲过?”他感觉像是在对自己说。

亦水岑朝四周看了看,臭豆腐不在,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孩独自坐在角落。真奇怪,他想,这女孩不像是失落的醉酒者,她穿得很艳丽,让人不由得想到那些红灯区的站街女郎,可是她的脸色平静而阴沉,又不像从事那种职业的人。

他正想向酒保打听这女孩,却见她抬手看了看表,起身离开了酒吧。

亦水岑也就不作理会,继续喝自己的酒。他看了看吧台一侧的小电视,希望那个占星师会出现,可惜的是,今晚并没有他的节目。

他付了酒钱转身离开。走近自己寓所的时候,他看见两个人影在台阶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他走上前去,发现站着的那个竟是刚才在酒吧里看见的女孩,而坐着的那个,是个蓬头垢面的人。

“你们是谁?”他问。

“我在等亦水岑先生。”女孩说。

“我就是。”

“哦。你就是?”她仔细看着他,“刚才你好像在酒吧里。”

“对,我也看到你了。”

“我之前就来找你,你不在,我就到酒吧里坐坐。”

“这个人是谁?”亦水岑指着坐在台阶上的人。

女孩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他刚才就在这儿。”

这时,坐在台阶上的那个人慢慢站起身来,用手抓了抓蓬乱的头发,顿时,一股强烈的汗酸味迎面扑来。女孩捂着鼻子躲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