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跟曲添竹一起过夜(第3/5页)

挂了电话,绿绿给曲添竹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具体的住址,然后就下楼了,一个人在甬道上溜达。

半个钟头之后,曲添竹发来了短信:绿绿,我快到了。

绿绿赶紧走向小区大门。

这时候,她不那么害怕了,感觉到突兀地邀请曲添竹来做伴有点不恰当。不过,既然她已经来了,那就好好聊聊吧,权当侧面采访了。

绿绿来到小区大门外的时候,一辆出租车正好开过来,停下,驾驶室的灯亮了,里面的乘客在付车费。绿绿紧紧盯着这个乘客,只看见她的头发很短,面容不清楚。

不一会儿,这个乘客下车了,四下张望。她穿着一件紫色的夹袄,一条牛仔短裙,紫色的连裤丝袜,黑色的长靴,很时尚的装束,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看来她就是曲添竹了,绿绿赶紧走过去。

“添竹?”

“绿绿!”

曲添竹笑吟吟地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绿绿,说:“你可真漂亮。”

绿绿说:“只听男人这么说过,女孩你是第一个,谢谢。”

她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曲添竹的眼睛。

曲添竹问:“你父母呢?”

绿绿愣了一下,说:“这是我跟朋友合住的房子,他出差了。”

曲添竹突然笑着问了一句:“你怕什么?”

绿绿有点不好意思:“我也说不清怕什么,只是感觉房子太旷了。”

“我从小胆子就大,初中的时候还打过架呢,典型的小太妹。”

“哦?看不出来。”

“上大学之后就改做淑女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小区,很快到了绿绿家。

绿绿走进厨房,泡了两杯咖啡端出来,看见曲添竹正站在鱼缸前观赏金鱼。

“你喜欢鱼?”

“养过,死了。我养什么都养不活。”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绿绿说:“你晚上一般几点睡?”

“十二点之前没睡过。我是个夜猫子,到了夜里特别精神,思维也活跃,吃安眠药都睡不着。”

“我也睡得晚,玩游戏。”

三更半夜,外面不知道谁家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过了好半天终于停了,一片静悄悄。

绿绿心里一直记着——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曾经神秘地失踪过,又神秘地回来了,甚至连专家都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患有精神病……

因此,她一直在审视曲添竹的眼神,也许会捕捉到一丝一缕和正常人不同的东西,比如说失神,比如说怔忡,比如说游移不定,比如说兴奋异常。同时,她也在严密筛查曲添竹说的每一句话,也许会发现什么破绽,比如一个听起来挺古怪的词,比如一句跟谈话毫无关联的感叹,比如一处逻辑上的常识错误……

绿绿:“添竹,你是几月生的?”

曲添竹:“8月24号,金牛座,很固执。你呢?”

绿绿:“摩羯座。”

曲添竹:“呵呵,摩羯座很理性。”

绿绿:“你对星座很熟悉啊。”

曲添竹:“都是在网上看的,比较一些身边的人,还挺准。我喜欢射手座。”

绿绿:“为什么?”

曲添竹:“浪漫呗。”

以上没问题。

绿绿:“讲讲你初中时候的事吧,我觉得很好玩儿。”

曲添竹:“那时候,我父母还没离婚,天天吵得天翻地覆,就像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两只野兽,一公一母,见了就咬。你说,过不了就分开呗,他们却不,非要分个高下,我烦死了。当时,我们班主任对我特别好,那是我唯一温馨的记忆了。”

绿绿:“后来呢?”

曲添竹:“后来我父母就离婚了,我跟了我妈。”

绿绿:“我说你和那个班主任……”

曲添竹:“哈哈,你很八卦!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贪恋他对我的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他的女朋友,不过我们的关系一直在地下。我上高中之后,我妈找了一个当老板的男人,那个男人挺好的,他知道我不喜欢回那个家,就给我租了一套房子,每个月还给我花不完的零钱。那个班主任曾经找过我,你猜我怎么做的?”说到这儿,曲添竹坏坏地笑了。

绿绿:“你做什么了?”

曲添竹:“我给了他一万块钱,对他说,我们的关系结束了,这是我给你的青春损失费。”

绿绿哈哈大笑。

以上也没问题。

不过,绿绿意识到该换话题了,不然就渐渐接近了她现在的爱情,那是个禁区。

绿绿:“你小时候是不是很淘气?”

曲添竹:“爱臭美。我八九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妈烫头了,卷卷的,我觉得特别好看,于是也哭着闹着要烫,被我妈骂了一顿。”说到这儿,她的眼睛朝旁边瞟了瞟,看了一眼绿绿家的饮水机,又伸手在水桶上轻轻摸了一下。绿绿一下就盯紧了她那只手——两个人说着话,她为什么要摸那只饮水机一下呢?曲添竹把手收回来,嘴里继续说:“有一天我妈不在家,我用煤气灶把一根铁钎子烧红了,自己给自己烫发,结果把头发都烫焦了,别提多难看了……爱臭美是每个女孩的天性。”

以上也没有问题。

只是说话间她莫名其妙地摸了一下饮水机。也许那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快到半夜了,似乎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梦乡,只有曲添竹醒着,绿绿醒着,金鱼醒着,墙上的挂钟醒着。

曲添竹说:“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绿绿朝卫生间指了指,说:“在那儿,灯的开关在里面。”

曲添竹站起身走过去:“谢谢。”

绿绿看着她的背影,大脑在快速思考。这个女孩的言谈举止一直很正常,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她越正常绿绿越害怕,她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呢?

绿绿后悔把她叫来做伴了,漫漫长夜,跟这样一个无法确定是不是精神病的人呆在一起,比什么都恐怖。

她暗暗揣测,这个女孩的精神确实有病,只是她的病太深邃了,探不到底。现代医学尚未见过这种病,情况就像卫生间里出现的那种怪虫子。

卫生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绿绿赶紧端正了一下姿势。

曲添竹回来了,这次她坐在了离绿绿近一点的地方。

绿绿又敏感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她的眼睛会突然放出异彩,接着嚎啕大哭,发疯地扑到绿绿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绿绿朝旁边挪了挪。

曲添竹的眼睛朝下低了低,笑了:“你躲我干什么?”

“我?不是的,我有点累,靠一下。”说着绿绿就靠在了沙发扶手上。

“你要累的话我们就睡吧。”

“没关系,我不困。你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