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道问题(第3/7页)

“所以,关于这两人是否知道,客观的判断应该是都有可能。但是,据我个人观察,觉得他们不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大。”

无论如何,在我和江南之外,作为满足“凶手条件”的人必须把首藤茅子和伊佐夫两人算上。

“最后就剩野口医生了。”玄儿继续说着,“关于野口医生,也有点不好判断。”

“那位医生也有可能不知道吗?”

“有可能吧!”

“但他不是你们家的老朋友吗?他每次来这儿也是住在北馆啊。”

“嗯。他说曾听人说起过南馆的暗门。所以,我想他可能也知道北馆的这条暗道。不过实际情况如何,必须问一下他本人。毕竟这只是重重机关中的一个。可能其他的知道,只是这个不知道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这样,野口医生暂时也算在了可能符合“条件”的人中。

“那么,中也君!”

玄儿离开楼梯扶手,再次走到我身旁,地板上散落的玻璃碎片被他踩得沙沙作响。他略微压低声音说:“就是说凶手必须同时符合第一起案件中的‘凶手条件’和我们刚才讨论的第二起案件中的‘凶手条件’。怎么样?谁符合这两个条件呐?”

“这个……嗯!”

在第一起案件中,符合“凶手事先知道储藏室中有暗门存在”条件的,有住在这儿的浦登家的8个人——柳士郎、美惟、征顺、望和、玄儿、美鸟和美鱼、阿清,和4个佣人——鹤子、至信、宏户、鬼丸老。再加上慎太和野口医生,一共14个。除去被杀的望和就是13个。

另一方面,在第二起案件中,满足或者可能满足“凶手不知道壁炉里有暗道存在”条件的,有我、江南、慎太、茅子、伊佐失、野口医生6个。因此——

“是慎太君和野口医生两个吗?”

“是的。”玄儿点点头,眉头紧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野口医生的不在场证据好像是成立的!”

“是的。正如刚才所讨论的,野口医生在第二起凶案中确实有不在场证据,应该不是凶手。”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慎太了。”

“是的。你怎么看,中也君?你相信是那孩子干的吗?”

“一个八岁、而且智力发育缓慢的孩子连续杀了两个人……还是难以置信啊。”

“我也这么想。即便只考虑智力,他也难以做到。不可能做得到。”玄儿断言,眉头皱得更紧,“慎太不可能是凶手。”

“那么,到底……”我也和玄儿一样,皱起眉头。

就是说没有人了?难道我们长时间的推理,推导出的结论却是无人是凶手码 ?

——不可能!

不可能是这样,可是……我困惑得直眨眼睛,很快,便想到一种解释。

“你不认为或许不是同一个凶手吗?”我有点迟疑。

“一条简单的逃避途径啊!”玄儿回答。听他的口气,好像在说——我早就想过这一点了,“可能作为‘相关人员’之一,我不太愿意支持这种看法。一般人恐怕都不愿相信自己生长的地方会出现两个杀人犯吧?”

“但是……”

“而且,除了这种感情上的理由,我总觉得这只会是同一个人做的连环杀人案。实际上这两起案件让人感觉似乎有关联。”

“……”

“怎么说呢?”玄儿用右手食指按着太阳穴,“逻辑性的解释是比较困难的,或许可以说是事件本身的‘形态’或者‘气息’相似吧。可能是整体,也可能是局部,或者两者兼有。总之在这两起案件中,我感到有种共通的‘形态’或者‘气息’。所以——这么说,你可能难以理解,但我还是认为,也愿意认为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不,我有点明白了。”我点点头,这是真心话,“的确,这两起案件中,有某种共通之处。正如你所说的,‘形态’、‘气息’或者说是‘手感’……我也有这种感觉。”

“是吗?不过,如果这样……”

“玄儿,在此我们换一个讨论对象吧。”

听到我大胆的提议,玄儿直眨眼睛:“怎么说?”

“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第二起案子的遇害人是望和夫人?她为什么被害呢?”

“动机问题吗?这也是个谜团!”玄儿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一脸遗憾,“虽然望和姨妈因为阿清的病过于悲伤而精神失常,但我觉得她并不招人怨恨。就算有人对她的言行感到不快,也不会因此起杀心。”

“如果是连环杀人,那么应该有个人对蛭山和望和都抱有强烈的杀意。”

“是这样的。不过,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玄儿用力摇摇头,说了声“不”,仿佛要抑制自己的感伤。

“这是理所当然,因为,最终犯罪动机是凶手内心深处的问题。正是在他人无法窥知的内心深处,才隐藏着真正重大且切实的邪念。”

“真正重大且切实的邪念……”

“现在有两个人被杀。有一个杀了两个人的凶手C至少对于凶手本人而言,是有正当或者不得已的理由的。应该有。”

“是啊!”

我想起死在画室地板上的望和。我又想起昨天早晨近在咫尺、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蛭山。我还想起昨天晚上在玄儿书房围绕这个驼背看门人的死进行的“无意义的意义”的讨论。

我不禁感到一只邪恶的手从邪恶的浓雾中穿越时空向我招手。

“玄儿,会不会这个——望和被杀也和18年前的凶案有关?”我缓缓地说道。

玄儿出乎意料似的“啊”了一声,但立刻无力地点了点头:“你还在想那件事?”

“嗯,是啊!”我也无力地点点头,“你依然认为这始终和18年前的事无关吗?这么说可能缺乏说服力、偏离主题,不过……”

“你的意思是说蛭山掌握着18年前凶案的某个重大秘密,而被杀人灭口?你的意思是说望和姨妈同样也是因为18年前的凶案而被灭口?”

“不,这个……”

话说出口,但思维却无法连贯。过去的事件和现在的事件真的没有超越时空的有机联系吗?

我闭口不言,努力整理散落在大脑里的各种疑问。左手绷带下隐隐作痛。我忍不住频频皱眉。玄儿或许也多少有些在意我的话,同样沉默良久。

归根到底——我有点不负责任地想——难道外行人即便参照侦探小说进行推理,也难以有实质进展吗?是因为缺少本来应该进行的搜查步骤——由警察来检验现场和尸体,对凶器、指纹和脚印什么的进行专业分析,所以无可奈何吗?还是我们把事情看得过于复杂?或许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更加粗略地面对这个事件。